躺在柔軟的草叢中，茂密的榕樹遮住夏日的陽光，微風輕拂，很快便迷糊起來。隱隱中小狐狸好像還來過湖邊一次，可懶洋洋的，也沒心思理她。
一陣肉香飄來，陽天不由使勁嗅了嗅鼻子，一時睡意全無，翻身爬起，小狐狸不知何事已在坡頂生起了火，在烤著什麼。
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記得至少半個月沒吃過肉了，上次還是打了兩隻麻雀才過了一下嘴癮。這身體一副麵黃肌瘦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長期營養不良的結果。
想上去討吃吧，又不好意思，忍著更難受，正當他躊躇不定，尷尬不已時，小狐狸向他招了招手，陽天登時大喜過望，連奔帶跑的趕上緩坡。
一隻獐子已烤的外酥裏嫩，滴油流香，陽天肚子不爭氣地咕嘟叫喚了一聲。
小狐狸撕下一條前腿，隨手一遞：“給你。”
陽天也顧不得客氣，連忙伸手接過，卻啊的一聲差點扔掉，好燙！
狼吞虎咽，像餓鬼投胎一般，吃的那叫唏哩嘩啦的響。
“你很餓麼？”小狐狸歪著腦袋問。
“嗯，嗯......餓......”嘴裏還塞著東西，隻發出哼哼鼻音。
一條獐子腿下肚，總算吃相好看了一些，也不再那麼猴急了。
陽天訕訕道：“我好久沒吃過肉了。”
“我也餓過。”小狐狸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陽天不解，當妖精也會挨餓？
“你們人族修士追捕我時，我在山裏迷路了，好幾天都沒找到吃的，你們人族都是壞人。”
“我是凡人。”陽天馬上糾正道。
“凡人也壞。”小狐狸恨恨說道，“我餓昏在路邊，就是被你們凡人獵戶捉去的，他們要剝我的皮，吃我的肉，我咬死了他們！”
小狐狸忽然扮了個鬼臉，露出森森白牙：“你怕不怕！”
陽天下意識渾身一顫，手中的獐子肉也丟到了地上，還好坐的地方野草厚實倒沒沾上泥土。
“咯咯咯......”小狐狸開懷大笑，很得意自己的惡作劇。
陽天大羞，前後活了兩輩子倒被個小女孩......嗯，小妖精給作弄了。
“你是好人。”小狐狸笑了一陣忽然認真說道。
“我？”陽天滿手油膩指著自己，有點跟不上她跳躍性的思緒。
小狐狸點了點頭：“我看的出來你是好人。”
好人壞人還能看的出來？前世不知見過多少看似實誠，卻吃人不吐骨頭的偽君子，看來小狐狸還是有點太天真了啊，故意問道：“你不是說凡人也很壞麼？”
“最壞的是你們人族修士，到處捉我。”小狐狸撇了撇嘴霸氣地道，“凡人我才不怕呢。”
陽天忽然記起她昨日便向大野生牛哭訴人族要捉她當靈寵，小心問道：“他們要捉你當靈寵麼，什麼是靈寵？”
“靈寵就是給他們當寵物啊。”小狐狸歪著腦袋，似乎陽天問了個很幼稚的問題。她很喜歡壞腦袋說話，這個樣子也確實很可愛。
“當了靈寵會怎樣？”
“當了人族靈寵他們就會給我下禁製，從此生死都是主人說了算。”
這哪是什麼寵物？比奴隸還過分啊！
陽天說道：“你很勇敢，你是個勇敢的妖......，嗯，勇敢的女孩，不自由，毋寧死。”
小狐狸聽出前半句是在誇她，不禁綻放笑容，可聽後半句卻有點懵了。
陽天解釋道：“不自由，毋寧死的意思是，如果沒有自由，不如死了算了。”
小狐狸重重點了下頭，顯然陽天這句話說到她心坎去了。
“人族為什麼要捉你？”陽天又問道。
“阿爺說我是天狐。”小狐狸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叫天狐，但是他們為了捉我，把我阿爺、阿爹，整個當溪山的狐族都殺了......”
“他們這麼做就沒人管嗎？”
小狐狸眼裏露出悲哀：“人族修士很強大，他們的人太多了，我們妖族都要依靠他們才能活下去......後來有個妖族前輩告訴我，隻有逃到囚牢山找到大水牛王爺爺，人族才不敢來捉我。”
陽天馬上意識到，妖族很弱小啊，做妖似乎沒什麼前途。
正在交談的二小誰也沒注意到，動也不動的大野牛正慢慢抬頭，目光穿透層層雲靄，直射蒼穹星空，雙眼各滴落一滴眼珠，更沒人聽到他內心的悲涼：“陛下啊，我們妖族真的還能複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