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語珠抽泣著,就這麼流起了眼淚。
“為什麼?”
——為什麼會是她,而不是她?
——為什麼遭受這樣苦難的,隻有她?
淚珠像是掉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地滴落。
偏轉臉,模糊的雙眼看著銅鏡邊沿的枯黃的葉織蜻蜓,慕容語珠的心不停地抽痛。
其實原本該在那一天,她就已經要把這隻蜻蜓撕毀。但是,她留下來了,不知道怎麼的,就把它留下來了。
像是一場夢的希望。
“小劍……”慕容語珠緊握著毛筆,不停地顫抖。
她在害怕,其實她一直都在害怕。
慕容絕天死在她的丈夫手上,她的娘親死在何霄這個禽獸手上。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活下去。
她的心已經碎成七零八落,再也無法彌補。
她抽泣著,手裏的毛筆開始揮舞。
已經再也沒有人,能夠把她從深淵裏救出來。再也沒有。
杭州也有山,還不少。
山上迷霧彌漫,夾雜在翠鬆高石間,幻若仙境。
秦月和小青現在就在其中的一座山上,在一個清風吹拂的亭子裏。
秦月在彈奏古琴。小青坐在旁邊聆聽。
秦月很用心在彈,所以小青也都很用心在聽。
小青發現每次聽著她家小姐彈奏的琴曲,都會引起她的沉思。哪怕是同樣的曲子,哪怕是在山上,府邸內,或者西湖的畫舫上,她都會忍不住陷入沉思。
因為她想不通,為什麼同樣的曲子,每次聽來,都是不一樣的感受。
是因為彈琴的人心思變了?
還是因為聽琴的人心思變了?
小青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可是她也沒想著去問秦月,因為她覺得小姐隻會看著她笑一笑,一定不會回答她的問題。
也許,這就是音樂的魅力。
它不因時因地而改,卻因人因思而變。
“小姐,小劍似乎有麻煩了。”小青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打破了這份幽靜。
撩撥古琴的玉手微微頓了頓,琴音嘎然而止。
秦月沉默了會,輕聲道:“嗯,知道了。”
小青道:“不用幫忙嗎?”
秦月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卻是反問道:“那個女人呢?解決了嗎?”
小青怔了怔,隨即搖頭,道:“沒有。”
秦月微微露出詫異的神色,道:“他沒有出手?”
小青道:“他出手了。但是有一個人阻止了他。”
“誰?”
“還不清楚。但是知道他的拳頭很可怕。”
秦月不再出聲。小青也不再說話,默然垂著頭。
輕歎著,秦月再次撩撥起古琴。
幽雅的琴音回蕩在山上,似乎有種不一樣的憂愁。
此時,憂愁的人不少。
小劍算一個。慕容燕也算一個。
他們不知道接下來,彼此之間還能說些什麼。
許久,複許久。
小劍忽然開口:“走吧。”
慕容燕仰起俏臉,微微露出疑惑的神色。
小劍摸了摸她柔順的長發,笑了。
“我們去把語珠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