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真自然知道此事要瞞住母君珞瑤仙子,回去後便待在瀾雪閣中不出門,對母君遣來的仙鬟稱早上要靜心閱覽各類仙書,下午要潛心修習仙法,天黑後的時間全用來睡覺,為了第二天有精神早上靜心閱覽各類仙書,下午潛心修習仙法,長此以往循環下去。
珞瑤女仙君開始時忙著與央胤仙君布置成婚之事,本打算吩咐女兒設計到時繚繞在姬翎大殿上彩雲的形狀和隊列,以及瑾萊仙山上花景和絛飾等的裝綴,聽仙鬟的回稟,隻當她思念很久以前去世的生身父親,心情一時有些黯然,便將這些事托付了他人,本打算去安慰勸說她,但因自己另嫁而有些愧疚,便也一直拖著,任她清淨。
半個月後,大婚兩日在即,珞瑤女仙君猜測女兒也該想通了,她畢竟是個明理的女子,理解母親終日的孤寂,平時聽說她與央胤仙君之間相待如戀人也並不反對,再使仙鬟去召喚她,合計著讓她與央胤熟絡一下,不至於以後太生疏,卻不料得到的仍是同一個回答。
珞瑤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瀾雪閣中,那時是下午,冷真正合衣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翻閱一本關於調理仙體的醫書, 神情懨懨的,嘴唇有些泛白,仿佛有什麼正在摧殘著她。
珞瑤女仙君立即瞧出了端倪,還未說一句話,便先切了她的脈搏,虛弱至極,甚至隱約有些斷斷續續,當母君的神色大變,將她扶立起來,手緊緊扣住她的肩頭,“你的心肺怎麼受如此重的傷?快給我說說?”
雙眼不由得蒙上一層霧水,女兒明明完好無損,為何無緣無故落了一個傷殘之身?
冷真微微一笑,“母君還是不要問了,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樣,還是給女兒幾顆上好的丹藥才是最重要的。”
珞瑤咬了咬牙,頭腦中逐漸浮現假想敵的模樣,“丹藥當然要給,不過,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也需弄個明白,倘若知道誰把我的女兒傷成這個樣子,我定然不會饒過他。”
冷真一驚,卻見母君已經出了瀾雪閣,便隻有將話咽了進去,要論仙術,南澤天分極高,年輕就修了大成,幾乎可說是六海千山的翹楚,然而,母君修煉更勤得多,內元或許比他渾厚,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南澤雖然薄情寡義,但她卻不希望他受到任何傷害。
一顆心兀自忐忐忑忑。
珞瑤很快又回了瀾雪閣,喂冷真服下兩粒赤紅的丹藥,一粒是瑾萊仙山珍藏的至寶之一,往常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她也未舍得用,另一粒卻不知來曆,珞瑤有心順便借女兒的傷,替央胤仙君討一個人情,“這是央胤仙君的龍涎丹,有續命健體去痛的功效,他與太上老君交情不淺,早早就獲贈了這顆丹藥,兩年前又送與母親,方才聽說女兒你受了重傷,讚成母親將藥給你服下,隻是怕你有所忌諱,所以沒來看你,就叫母親捎來問候,希望你盡快好起來。”
冷真明白母親的意思,“待母親大婚之後,女兒會稱央胤仙君一聲父君。”
服下丹藥後,她的心肺之痛果然又好了許多,脈搏順暢且穩定,無力的身體一下子有了精神,那隱隱的扯痛和偶爾的咳血比起先前的煎熬,可說是輕了許多。
珞瑤心情歡喜又沉重地點點頭,同時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的光芒,冷真重傷之事,她絕不會善罷甘休,況且,竟有人傷了瑾萊仙山的公主,顯然是不將第一仙山放在眼中,她又怎麼忍得下這口惡氣?
“母君。”冷真握住珞瑤的手,有些乞求地注視她,“你與央胤仙君大婚在即,不必讓這樁事散了喜氣,還是算了罷,況且女兒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計較實在是多此一舉。”
珞瑤仙子疑惑又氣憤地看著女兒,“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讓你千萬般護著他,既然如此,我更是要弄個清楚了,至於成婚之事又是另一碼,母親從來不是個混淆不清的人。”
說罷拂袖出了瀾雪閣。
冷真一下子沒了主意,尋思著倘若趕去告知南澤小心母君,定然又是一番誤會,雖然她已經決定不再入辰沐海自取其辱,但也不願在他們之間再添不是,母君決定做的事,任她怎樣攔也不可能攔得住,果然,匆匆趕到姬翎大殿,殿中已不見了母君和央胤仙君的身影,他們已經暫且撂下大婚,去查她重傷來源之事,在殿前的紅柱上貼著將婚期推遲十天的布告。
冷真惶恐了一天又一天,幾度到辰沐海海邊,卻沒有勇氣進去,然而,見海域風平浪靜,沒有打鬥糾纏的晃蕩,也就稍微安下了心,唯獨不斷祈求母君和南澤相安無事。
終於,第八天的時候,珞瑤與央胤仙君雙雙步入瀾雪閣,珞瑤的神色是報複後的釋然和快意,並將一條盤起的十丈龍筋放到女兒麵前。
冷真的大腦轟地一聲,接著是一片空白,隻聽自己好像問了一句,“母君,你為何這樣傷我?”身體便不受控製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