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鳳凱淡淡地說。你說的意思就是,現在大嶺的天下,就由你掌握了嗎?
孫楊並沒有計較喬鳳凱的嘲諷,伸手抓住喬鳳凱的手說:鳳凱,我說的是真心話。我知道,你看到我當了鎮委書記心裏並不痛快。你那麼糟踐我,我都沒把它當回事兒,你的心裏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呢?我想問你,如果我給你機會再回到鎮裏工作,你想不想回去?你現在可以不回答我。
喬鳳凱說:怎麼的?你還有心讓我當鎮長,跟你搭班子?那樣我接受。
孫楊的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看著喬鳳凱說:我讓你去給我開車,給我當專職司機。別的你什麼也別想,就是這個條件。你去還是不去?
喬鳳凱冷冷一笑,輕蔑地說:你現在當著鎮委書記,讓我去給你開車?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孫楊站起身子,瞥視了一眼喬鳳凱說:我下去買完單就走。你一個人慢慢吃。
喬鳳凱想:還真敢去想,給她開車?這是想打他的臉嗎?如果不是那次失敗的彙報,是孫楊做了手腳,讓他一敗塗地,也許這次調動,他當個副鎮長,也並不是什麼完全辦不到的事,可孫楊居然說,要去給她開車,真是瘋狂的不知姓什麼。
然而,世間的事情,永遠沒有一成不變的。一個星期後喬鳳凱終於做出選擇,那就是,他決定去給孫楊開車,放下他的臭架子,一切重頭開始。
事件的起源,是由於一個搗亂的乘客。那乘客坐完車沒有給錢,開門就走,喬鳳凱就說:我說哥們,這沒有白坐車的吧,我開車送你,費時間,又費油。你也得給倆飯錢。
那乘客嘿嘿冷笑兩聲說:我可告訴你,在林口這個地界上,老子坐車就沒有花過錢。你在管我要錢,我就把你塞在車軲轆底下。
喬鳳凱剛要揮起老拳,把這個搗蛋的乘客砸在車輪底下,誰知那個乘客居然掏出一把黑槍,頂在他的腰間說:我說小子,我就坐你一次車,你就丟了命,我覺得你有點太不值,但是你要知道,我這個槍已經打死了兩個人。你要想成為第三個人,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把手給我鬆開。
不管這是真槍還是假槍,喬鳳凱都感覺到一陣恐慌。他剛才突然升起的憤怒,也馬上平靜下來。為了十幾塊錢,真要是發生點什麼意外,還是真不值得。如今這個混亂的社會,這些在社會上混的人口袋裏有槍,也絕不是新鮮事兒,被殺的出租汽車司機,也絕不是沒有。
喬鳳凱看到那人揚長而去,心裏一陣悲傷。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呀。一個文明人,遇到流氓無賴,你又有什麼辦法?除非你也把你自己降到流氓無賴相等的水平。但是這樣的流氓無賴,也許就是最低級的流氓無賴。他原本是可以做一個更高級的流氓無賴,跟那些道貌岸然,像孫楊這樣的人在一起混天下,而絕不是與這樣手持刀槍,專門欺負弱者的人混在一個天下。
他忽然意識到,即使自己把出租車開得再好,又有什麼前途呢?如果自己低一下頭,給孫楊開車,也許一切都可以重頭再來,孫楊對自己並不太壞,誰敢說像孫楊這樣的女人,不是另外一種流氓無賴,但她頭上的光彩,卻是讓所有的人羨慕的。
交完了車,對車主直截了當地說:對不起,我要走了,這車我交還給你。
有再說一句多餘的話,就來到大嶺鎮的黨政辦公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