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孩子已經死去的事情經過了兩天後,藍若闕才終於是有了勇氣,去做流產手術。
孩子已經死了,這是事實,已經在她的肚子裏死了。
盡管很不想承認,盡管根本該是無法接受,她也不得不承受這種事實。
孩子雖然已經死在了她的腹中,但是卻沒有流掉,成為了死胎,所以她必須得去做流產手術,將孩子流出去。
做出這個決定,於顧司辰,於藍若闕而言,都是很有壓力的,但是顧司辰顯然要比藍若闕堅強很多,還是在他的勸導下,她才終於拾起勇氣,去做了流產手術。
顧司辰坐在手術室外麵的長椅上,等待著藍若闕。
手術室裏,醫生正在拿走他們的孩子……
隻要這樣想著,顧司辰的血液都在凝固著,根本動彈不得,仿佛是全身都僵硬了住。
他不知道,藍若闕一個人在裏麵究竟是要承受多大的痛苦,雖然會打麻醉劑,隻要睡過去,再醒過來時,她就沒有任何感覺了。
但是就算她睡過去了,一定也是很悲傷的吧。
顧司辰坐在外麵,雙手緊緊的握著,頭低垂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卻還是讓人輕易的,就能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一股冷冷而又壓抑的氣勢。
仿佛他隨時都會衝進手術室裏,但是卻硬生生的,又被他自己壓製住了。
莫淵站在他對麵,靠著牆壁,很想抽煙,但是卻又清楚,不能在這裏抽煙。
但最終,他還是沒有忍耐住一般,終究還是從兜裏掏出來一盒煙,取出一支點燃了。
此時他們兩個人的氣場仿佛都被一層陰霾籠罩著,渾身都充斥著一股不能靠近,不能逼近,更不容打擾的冷厲氣勢,就算是那些路過的醫生病人看到他在這裏抽煙,想過來阻止,也不得不自欺欺人的選擇家裝看不見。
誰敢在這個時候不識趣的打擾那兩個男人?他們現在身上就仿佛在寫著——靠近者,死!
看到他們兩個男人一站一坐的在那裏,是個人都會識趣的趕緊繞道而行,沒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去做賭注,因為他們完全感覺得到,真的隻要一靠近那兩個男人,是絕對會死的危險意識。
沉重的氣氛,就像是一片黑暗的陰霾,籠罩在他們的四周揮散不開,看得行人紛紛心驚膽顫,硬是一個人都不敢靠過來。
莫淵深吸了口煙,緩緩從肺裏吐出一圈圈煙霧,顧司辰忽然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道,“給我一支。”
他的聲音很低沉,有些黯啞,帶著一種令人壓抑的沉重。
莫淵闔了闔眸,終究還是掏出一支煙,丟給了對麵的顧司辰。
顧司辰看都沒看,就能準確無誤的接準煙,雖然掏出火機,點燃,深吸,再吐出煙霧。
他偶爾也會抽煙,但並沒有什麼煙癮,隻有在無聊的時候,和心情沉重壓抑的時候,才會抽。
但是此刻,他真的很想用一支煙,來麻痹一下自己的神經,雖然並不起到什麼作用。
莫淵丟給了顧司辰一支煙後,還是沒有說話,兩個人都很沉默,誰也沒有看向誰。
顧司辰的頭始終都是低垂著,從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過。
醫院的走廊裏,頓時又被一片烏煙瘴氣籠罩著,此時不但有他們兩個人的那種不容靠近的氣勢,更有煙霧在熏繞,簡直就像一出陰沉沉的森冷之地,讓人看了,更加惶恐不及的避開。
顧司辰隻抽了一口煙之後,他就沒有再抽了,而是將煙頭架在修長的指尖中,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緩緩的,顧司辰忽然開口了,他低沉黯啞的嗓音,問道,“醫生有沒有說……孩子,是因為什麼,才死……掉的?”
問出這句話,真是用盡了他的力氣,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對他而言,卻是異常的沉重。
可以的話,他根本不想說出來。
更不想,“死”這個字眼,從他的口中說出來……
莫淵有點訝異顧司辰竟然主動問起這個問題,因為對於顧司辰而言,要他說出那種事情,無疑是殘忍的,這種傷痛,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出的?
他能夠直接問出來,對他是種殘忍,對莫淵是種解脫。
本來,孩子是因為什麼死的,都必須得告訴顧司辰,否則那就對他太不公平了。
可是要讓他說出來,真的很難,他沒有辦法向顧司辰,或者藍若闕主動開口說出這件事情。
所以他一直都在等顧司辰主動問起,哪怕是殘忍的,他也想等顧司辰自己主動問起, 因為他自己根本沒辦法先開口,沒辦法先對他們說出來。
莫淵半闔下眸子,煙霧將他的眼眸渲染得有些迷離,他指尖夾著煙頭,頭微微揚起了起來,看向天花板。
沉默了許久,直到整支煙都燃完了,莫淵才慢慢的說,“醫生說,若闕的身體最近有衰退的跡象,恐怕是因為她最近情緒波動太大所造成的,但是因為情緒關係也不可能讓差不多兩個月的孩子死掉,就算會有這麼一天,也不可能是這麼快,因為她並不是流產,而是胎死……但真正因為什麼,說不出個所以然,最終隻能認為,還是因為她的負麵情緒太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