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這些人,尚懷新蹙眉抬頭朝人群後麵藍若闕望去,隻見她站在人群後麵,朝他微微一笑。
尚懷新當然知道藍若闕這麼做是故意的,可是他卻不怨她,畢竟不論她有任何理由,出發點都是好的。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令人無法忽視,心疼的人,她總是默默的將好處歸納給別人,而自己被人誤解也懶得解釋半分。
她總是很沉默,讓人覺得很難接近,然而當他一接近才知道,原來她是個那麼調皮的人,有時候有點腹黑,有時候有點幽默,有時候有點小幼稚。
她讓人的感覺是清冷之中,又不乏淡淡的暖意。
那樣的暖意不夠火熱,可是足以有暖流流過你的全身,從身到心。
尚懷新收回視線,低落的一笑,然後抬起頭來對圍在他車子旁邊的同事們說,“好,大家上來吧,我盡量多送一點。”
於是,很忙的那幾個人全都歡呼著上了尚懷新的車。
藍若闕淡淡笑著目送他的車子離開。
大雨仍舊狂暴的下著,空氣中傳來濕氣的糜爛味道。
人群已經漸漸少了,同事們幾乎紛紛都快走完了,除了還有三位同事外,都快沒有人了。
而天色也已經逐漸暗了下來。
藍若闕從包裏掏出一張紙巾,鋪在幹淨的大理石地麵上,然後坐了下去,托腮盯著大雨暴襲的地麵。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將一輛又一輛攔到的車讓給別人,她隻是忽然想起來五年前父母去世之後,她帶著小霖生活的那段辛苦的日子。
那個時候,對於原本就是個千金小姐,吃喝不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她來說,突然而來的災難,簡直令她措手不及。
她從來就是全家的小公主,從未做過任何事情,更不可能會煮飯這些。
原本他們家也算是個大家族,親戚叔伯什麼的都有好幾個,然而記得在得知她父母飛機失事的那幾天裏,叔伯們聯合起來將他們家的公司掏空,將他們家的豪華別墅拍賣,最後公司倒閉,別墅也已經是別人的了,而那些叔伯們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卷走了所有財產,獨留下她跟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的小霖。
對於那個時候的藍若闕來說,麵對如此令人痛心疾首的結果,五雷轟頂都不足以表示她當時的震驚。
她從未想過,昔日裏那些嘻嘻笑笑,對待自己和小霖就像對待他們親兒女的那些叔伯們,竟然全是一些帶著人皮麵具的畜*生!
她到現在都難以忘記,當初有位叔伯對她說,“小闕,你已經長大了,沒錢了可以去賣啊,像你這樣長得那麼漂亮,不愁沒有錢用的,可是我們啊,全是一些男人,沒有錢就隻能等死了你知道嗎?你也不想我們全是就那樣死的吧?你看看你嬸嬸還有你堂妹他們,他們平時都習慣大手筆的花錢了,如果沒有錢的話,你讓我怎麼養活他們啊?所以你也不要怨恨我們,要怪隻能怪你的爸爸媽媽為什麼要死那麼早!”
藍若闕沒想到,昔日疼愛她有加的叔伯,竟然有一天會對她說出那樣的話。
那個時候有多難受,她自己都根本無法想象。
父母去世,家財被洗卷,她一夜之間從豪門小公主變成落魄的平民,她一夜之間從天堂,掉入地獄。
天堂和地獄,往往都是一瞬之間。
可是從天堂掉入地獄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
還好的是,當初她也算振作得快,沒有因為悲傷而一直頹廢下去。
她從自己的賬戶取出爸爸媽媽每個月都會給她的零花錢,爸爸媽媽每次給她的零花錢很多,但是她自己卻用得極少,所以她的賬戶裏,存了也有不小的一筆,或許對之前的她來說,那並不算什麼,可是對於那時落魄的她來說,那些錢都已經是天價數字了。
於是她取出錢來到平民區租房,給小霖買藥,然後退學開始四處打工,學做飯,學洗衣服……
那個時候有太多太多的體驗,都是她以前從未嚐試過的。
每當回想起那時的片段,藍若闕既覺得幸福,又覺得痛苦。
幸福的是,她終究還是學會了那些東西,然後她有能耐獨自將小霖養活。
痛苦的是,那些事情,全是爸爸媽媽過世了才有的體驗……
藍若闕坐在公司大廈的大門前,忽然鼻子發酸得厲害,眼眶也是酸澀酸澀的。
她猛地抬頭,用力的吸了口氣,鼻子裏發出輕微的鼻音,看樣子是有些被冷風吹得感冒了。
最終,連那三個同事也等來了車輛,在他們上車前,有位男同事忽然轉過頭來朝藍若闕問道,“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去?現在天色已經暗下去了,估計這裏不會再有車過來了,而且又是下著大雨,看樣子這雨是不會停了,估計會下整整一晚呢,你一個人在這裏很不安全的。”
而他旁邊的女同事催促道,“人家回不回得去管你什麼事啊?你還怕人家回不去?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快點上車,都等了這麼久,我肚子都要餓死了,回去一定要開口大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