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蒙蒙的天將光亮遮得嚴嚴實實,大地一片陰霾,隻有天邊有一小片血色的夕陽,紅的人發慌,有種仿佛末世的荒涼感。大齊皇宮在此時顯得比往日更加具有威嚴,冰冷無情。
偌大的祭祀台邊跪著黑壓壓的一片人,身著華麗,整個氣氛格外冷肅。隻見台上一個巨大的鐵籠裏關著一隻血跡斑斑的六尾白狐,尖銳的鐵鏈將其死死勒住,深深嵌入肉中。白狐姬梓墨吃力地抬起頭來,隔著籠子用希冀的眼光掃向人群,最後將期期艾艾的目光停留在台前的一青年身上,墨發紫服,身形俊美。青年似乎有所感應般微微抬頭,沉鬱的眼眸與姬梓墨對視片刻,眼神中流露出幾分痛苦與不舍,薄唇緊抿,很快偏過頭去。
姬梓墨所有的希望和鎮定隨著俊美青年的動作突然全部坍塌,一股悲涼勢不可擋地湧遍全身,她淒厲地長嘯一聲,開始極力掙紮,一些結痂的傷口再度流出鮮血,她終於真的認識到她最愛的人,慕言之,背叛了她。
“時辰到了,陛下您看……”一白衣祭祀恭敬地對祭台前的齊楊帝彎了彎腰,齊楊帝聽了揮手讓那祭祀下去,轉身調笑道“皇弟,你可真的舍得拿這白狐祭了這王朝龍脈麼?這畜生可是父皇在世起就陪著你的”慕言之沒有理會齊楊帝的嘲笑,眼神銳利地看向他,語氣僵硬而冰冷“這畜生可以隨皇兄處置,隻要事成之後記得與本王的約定即可”
“朕明白,六尾靈狐的心髒可解世間百毒,你要拿這個去救你的小美人,”齊楊帝望向籠中極力掙紮的白狐歎道“畜生再好也隻是畜生啊…。”
姬梓墨聽到這話身形一頓,她不由自主地僵硬在那裏,又聽到那熟悉多年的聲音回道,“隻要小月能活著,本王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好啊,慕言之!姬梓墨想哭又想笑,心裏像是有幾百根針在狠狠地紮一樣,如今的她忽然覺得很累,月白光是你的此生摯愛?!笑話!我陪了你整整二十年!我這些年究竟算什麼呢,可有可無的畜生,麼?
以前的一幕幕再度出現在姬梓墨的眼前……眉眼清俊的少年救了落入陷阱的小狐狸,剛剛從青丘狐國溜出來的她就不可自拔的陷入了另一個名為情的陷阱……她知他活的辛苦,便緊緊跟著他,以微薄的法力護著他,以防他被奸人暗害,有時候她法力透支頭痛欲裂也要拚盡全力保他周全,她為了他吃過毒,為了他放棄仙途,為了他手上沾滿鮮血,甚至為了給他解毒失了內丹,一輩子無法化形…她化形之後應該很好看的,她曾經還幻想過她的言之會不會像撫摸她的毛一樣撫摸她的發…。
但她知這是奢望,她不求言之愛她,她甚至願意做一隻乖乖的寵物,隻不過不要這樣可有可無,言之可以在閑暇之餘抱抱她,給她喂喂點心,就像以前的日子一樣,她可以保護言之的家人,成為慕府的一份子,她可以看著言之幸福……。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用這樣殘忍的方式背叛她!狠狠地在她心上劃這麼深的口子!?
慕言之!?你沒有心麼?!姬梓墨猛地將目光刺向慕言之,眼神中沒有了以往的溫情,隨之取代的是森森恨意與刺骨的冰冷。
一直注意白狐的慕言之自然注意到了姬梓墨的眼神,他明明麵無表情,薄唇卻越抿越緊,修長的手不自覺地捏得泛白,整個人看上去像一座冷硬的雕像。
“行了行了,開始吧”齊楊帝不耐煩的擺擺手,身邊的內侍深深地鞠躬退下,幾人低聲交接後一聲巨響從遠方的古塔傳來,接著是幾個帶著無臉白麵具的人手拿匕首登上祭祀台,姬梓墨淒厲地吼叫著泛紅的眼死死地盯著慕言之,她用盡全身力氣掙紮,可是鐵鏈越綁越緊,最後仿佛長進了骨頭,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