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節英語課上完之後,高二(2)班的教室就差不多空了。本來還有一節數學課,但教數學的劉老頭到外地開教學研討會,把原來的課調到了原本應該放假的周六下午。原本一周僅存的一天半的休息日,就這麼被剝奪了。
吳妍潔收拾好書包,看著還在凝神思考的紀非言,說:“走不走?又等劉品和?”
紀非言原本還在思考上課時老師再三強調的那道易錯題,她的英語成績向來是班裏拔尖的,但這道題也沒做對。這時候聽見吳言潔問她,抬頭看了好友一眼,點點頭,就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卷子上。
“誒,我說,劉品和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就對他這麼死心塌地?”吳妍潔把手蓋在卷子上,嘟著一張嘴,發問。
紀非言盯著蓋在自己卷子上的那雙手,指尖上是清一色的杏粉色。她慢條斯理地道:“你膽子不小啊,還敢塗?上次才被老班抓住寫了一份檢討書,那麼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
吳妍潔聞言趕緊收回手藏在背後:“你不要轉移話題!”
“什麼話題?”
她對著天花板翻了翻白眼,死丫頭,還跟她裝蒜?“劉品和!你們家劉品和!”吳妍潔大聲重複了一遍。
“劉品和不是我們家的。”紀非言淡淡地說,繼續低頭看試卷,隻是嘴角卻含著一絲笑意。
“他要不是你們家的,那你每天放學都等他幹什麼?他打完籃球你給他送水送毛巾幹嘛?情人節又是誰偷偷做了巧克力塞進他抽屜裏的?”吳妍潔憤怒地搶過好友的試卷。都是那個劉品和,害得她每天放學隻能一個人回家。
好吧,試卷已經徹底被搶走了。紀非言無奈地抬起頭,吳妍潔這個小朋友貌似認真了呢。她好整以暇地瞅著吳言潔嘟著一張小嘴的圓臉,輕輕地說:“因為我喜歡他啊。”
吳妍潔這時候已經差不多要衝動地扯過好友的衣領指天問一句“紀非言你敢對天發誓你才十六歲嗎”。十六歲的女孩子不是應該看見自己喜歡的男生就臉紅心跳、不知所措的嗎?十六歲的女孩子不是應該聽見別人提起心上人的名字就緊張還生怕被別人發現的嗎?十六歲的女孩子不是應該……至少應該……像她這樣,比如當她見到秦協致的時候……哎呀,怎麼想起他了?
吳妍潔趕緊拉回跑遠了的思緒,湊到紀非言麵前,十分疑惑地問:“你怎麼可以這麼冷靜地喜歡一個人?”
紀非言皺眉思考了一下,才摸著下巴說:“這個問題有待商榷,不過你可以研究一下。”
“我正在研究的過程中,不過我想……你是等不到我得出結論的那一天了。因為你的腦子根本就不是地球人的腦子嘛!”說完,兩人都笑了。鬧了一會兒,吳妍潔拿起書包,說:“那你就繼續為愛等待吧,希望至少不用等到海枯石爛的那一天。我走啦,拜拜。”
紀非言看著吳妍潔肉呼呼的一雙手在身側甩啊甩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眼裏終於露出了一些複雜的情緒。剛剛還開懷大笑的一張嘴也漸漸平淡了下來。
冷靜?如果她能冷靜,那就好了。
看了看手表,離下課還有五分鍾,她收拾好書包,走到了一班門口。
下課鈴終於響了,肖想下課已久的同學從教室裏魚貫而出。那些男生看到等在一旁的紀非言,吹了聲口哨,回頭衝裏麵的劉品和喊了一句:“劉品和,你家卷卷頭在等你,你還不快點!”
紀非言的頭發是自然卷,紮成一束馬尾垂在腦後。她也不知道“卷卷頭”的外號是什麼時候起的,反正每次她來找劉品和,一班的男生都這麼叫她。
劉品和在一片起哄聲中沉著臉走出來,看了她一眼,自顧自往前走。
紀非言早已習慣劉品和的冷淡,隻是不說話地跟了上來。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一個甜甜的女聲喊道:“品和!”
劉品和和紀非言同時回過頭。
然後紀非言就看見一個長得白白淨淨,明眸皓齒的女生,披著一頭又直又亮的長發走了上來。紀非言認得這個女生,她叫韓菲菲,是倉前高中的校花。
韓菲菲走到劉品和麵前,低著頭,有些害羞地說:“那個……我家司機今天生病了,我要走路回去,能不能和你一起走?”
紀非言在心裏冷笑了一下,倉前高中誰不知道韓菲菲是富家千金,家裏怎麼會隻有一個司機?這個謊,太明顯了。
轉過頭卻看到劉品和愣了一下,臉跟著也有些紅,簡單地說了個“好”。
原來,他也會有這樣的表情。紀非言想,心,忽然像被什麼揪了一下,有些悶悶的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