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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春天的一天，林平和父母坐上西去的列車，奔向父親工作的地方——新疆Y城。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坐火車了。但對車窗外的景色還是很新奇。列車出了北京站，向南開了一段路，又折向西，接著朝北轉了個彎，再次向西北方向開去。他們坐的是由北京經蘭州到烏魯木齊的火車。列車圍著北京繞了半個圈。開始還能看見稀疏的樓宇，接著進入視野的是整齊劃一防護林帶和它後麵正在返青的莊稼與遠處起伏的山巒，在燦爛陽光的照耀下，又有藍天白雲的襯托，好一派濃鬱的田園風光。入夜，列車停在山西省境內的一個車站。林平被列車劇烈的刹車製動驚醒，他向車窗前欠欠身，朝外麵看去：站台上為數不多的燈光下有幾個小型售貨車前圍著一些旅客正在買食品；巡道工沿著車廂巡查，不時蹲下身子用手中的錘子敲打著車輪，發出清脆的“當、當”聲；四周一片寂靜，偶爾傳來幾聲汽笛聲，看來又有列車進出站了；從不遠處的候車室明亮的燈光中，依然有旅客進進出出的。他仍然有些疲倦，於是目光離開了窗口，重新躺下把毛毯向胸前拉了拉，緊緊的把自己包裹起來，接著睡覺。這時，車廂晃動了兩下，從車頭處傳來“嗚”的一聲長鳴，列車有啟動了。林平看到站台上投在車廂內的光影開始緩慢地向後移動著，並且不斷地加快著速度，不一會兒，列車就離開了車站，衝進黑暗的夜色當中。車廂裏漆黑一片，林平閉上了眼睛。
當他再睜開眼時，列車正奔馳在廣闊的內蒙古大草原上，這裏是一望無際的綠色原野。在和煦的陽光下，依稀可見成群的牛羊悠閑地漫步在還留有零星積雪的草原上。列車飛馳著，車窗外成片的景象往後推移著。新的一天又開始了。車廂裏人頭攢動，人們不停地在通道穿梭，喧嘩聲此起彼伏，大量低質香煙形成的煙霧彌漫著整個車廂，林平被嗆得喘不過氣來。他把車窗往上提了一下，企圖讓濃煙盡快飄出窗外，然爾，他的努力是徒勞的。草原的風從打開的窗口湧了進來，它並沒有給煙霧造成威脅，返而流動得順暢了。他顯得很無奈地望著煙民們盡情地享受著吸煙的樂趣。
“平平，我們去餐車吃早飯吧。”父親站起身說。“一會兒列車員會送餐的。”母親在旁邊答話“這裏太亂，還是餐車清靜。”父親顯然堅持自己的意見。見父親如此執著，母親也站了起來。林平跟著父母朝餐車走去。穿過三節車廂，他們來到幹淨整潔、環境優雅的餐車。這裏擺放著20幾張長方形的小餐桌。桌上鋪著白桌布，還擺放著小花瓶，裏麵插著束鮮花。車窗上掛著白色的紗窗簾。他們一家挑選一處臨窗的桌子坐下來。這時，一位女服務員麵帶笑容地走了過來，熱情地問：“您們準備點些什麼？”說著她遞過一份食譜。父親接過來翻開看了看說：“3碗稀粥、1盤炒雞蛋、1盤廣東小香腸、1盤醬牛肉和3個饅頭。”說到這兒，父親抬頭看著母親問道，“這些夠了嗎？”“可以。但，是不是要多了？”母親一邊點著頭，一邊又有些猶豫問著。“沒關係，吃剩下帶回車廂，晚上當夜宵。”父親不以為然地說。“同誌，就要這些。”父親最後對服務員講道。沒過多久，女服務員就將他們點的飯食端了上來。“您們請慢用。”臨走時，她微笑著說。林平邊吃邊欣賞著車窗外麵風景。此時，列車正經過一座大鐵橋，橋下是寬闊的河麵無邊無際，河水湍急，不時泛起波濤，湧起的河水拍打著巨大高聳的橋墩。“過黃河了！”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旅客們都情不自禁地向窗外望著。興奮的心情無可言表。林平頭一次見到黃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