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子高挑,神情淡漠,頭發要比一般男生長,燈光下微微泛著幽黑的光。他將身子縮在鬆鬆垮垮的襯衣裏,探出了右手,不急不徐向外慢慢吐著煙圈。
一切都很正常,但惟有那籠罩在昏暗裏的影子,似乎正隱隱約約,向外散發出某種危險壓抑的鋒芒。
我看的呆住,傻傻怔了半晌。
這裏怎麼會有一個人?我想,而且看起來不像是本校學生啊,究竟是哪裏來的呢?不過現在誰還管的了那麼多,當務之急是怎樣讓自己安全從牆上爬下來。
於是我連忙熱情地呼喚他:“同學,同學!過來幫一下忙!”
他似乎沒聽到,低著頭,繼續抽煙。
我趕緊把生平所有的討好都堆在臉上了,聲音也越發的甜:“同學,麻煩你過來幫一下忙,好嗎?”
他把臉轉了過去,看都不看我這邊。
“隻……隻要一下,幫忙一下就可以……”我的笑容卸下,話語發僵,音量也越來越小——這人是怎麼回事啊,擺明了不肯幫忙?
這回他索性連身子都轉過去了,隻留給我一個修長的背影。
X你X的!我眼裏的血絲一下子氣地全飆出來了:這算什麼事兒啊?難道你的手就那麼精貴,往外伸一下都不行嗎?
我激動之餘,腦門發熱一個縱身就往下跳。
“啪”!由於實在缺乏經驗,我的兩個大腳板子直直拍在了水泥地麵上,結果雖然沒死,但腿腳都已經給震的麻痹掉了。
我兩手撐著地板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
那人聽到了聲音,扭過頭居高臨下地看我一眼——然後又偏過去,繼續抽煙。
淚水一下子湧進了眼眶,我一聲不吭掙紮著站起來,四下環顧尋找自己的書包。然後我發現,書包,就靜靜呆在他的腳邊。
我翹著屁股,一瘸一拐地扭到他旁邊,伸過手去拿書包。
那男生依舊低著頭,默默抽著煙,微弱的紅光在黑暗中一閃一閃。
我提起書包,本想直接回家算了,卻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回頭惡狠狠地罵了他一句:“抽你X的抽,趕快得肺癆死掉超生算了!”
他聞言,迅速地抬起頭來,直直望向我。
冷漠的眼神,嘲諷的神情——我想我一生都不會忘記,當時那張凍若冰霜的臉。
然後他牽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搞什麼,原來不是個混的?”
我正要答話,遠處忽然有人叫我:“安安,徐安安!”
原來是甘露,她繞到後門來接我了。
於是我轉過了身朝街道口跑去,臨走前實在忍不住,悄悄回過頭再看他了一眼。
他依舊靜靜待在原地,遙遙凝望著我們,似乎已經點上了一根新的煙,身邊雲霧繚繞,而那張埋在陰影裏的臉,完全看不清表情。
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想起言情小說裏出場頻率奇高的一句話——
隻一眼,便決定了這一生的沉淪。
……
啊--呸!
什麼話呀這是?!我當然不會是那苦情的女主角,他也不會是犯賤的男一號。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罷了,或者,其實是仇人?
“哎呦真的好痛,痛死了……”我一邊罵罵咧咧想著,一邊被甘露攙扶著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