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震知道，方以智和薄鈺的話自然是一番好心，畢竟拆毀一麵鏡子的代價實在太大。但朱慈震坐下冷靜的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把造鏡子的工藝研究出來。
自從方以智把他們幾人想要成立學社來專研各個學科的事情告知世人之後，外界的評論自然是褒貶不一，當然，不看好的居多。其中，最為嚴厲的批評來自那些老學究，在他們看來，不好好讀聖賢書，研究這些低賤匠人的雜學，根本就是在浪費生命。
這樣的評論，朱慈震幾人自然是滿不在乎，但也說明了一個問題：他們雖然接連拿出了打火機、口紅、肥皂和潤膚乳等新產品，卻仍舊沒讓世人明白科學研究的力量。
當然，造鏡子這種工藝實在不是什麼高科技，可大明的鏡子售價如此之高，假如朱慈震也能生產，完全可以憑此堵住世人的悠悠之口。
朱慈震的猶豫，其實是在思索和回憶銀鏡反應，這個小實驗他倒是記憶深刻，但反應需要用到的很多原材料在大明是找不到的，比如說硝酸銀。朱慈震不信西方早在幾百年前就掌握了銀鏡反應，還是決定先看看此時的西洋鏡到底是怎麼做的。
薄鈺拉著朱慈震的手說道：“世子，你可想好啊，這一刀下去，是三萬兩白銀，三萬兩白銀啊！”
方以智也跟著勸道：“世子，三萬兩白銀，可是目前你在南京的這些工坊，兩個多月的收益。我們知道德王府不差銀子，但也不能這般糟踐，萬一鏡子劃壞了，工藝卻沒研究出來，可就太虧了！”
朱慈震搖了搖頭，把拆開木框的鏡子，從背麵狠狠的劃了一刀。劃開一道之後，他還在各處又劃開了不同深淺的刮層，坐下來細細的研究起來。
薄鈺一屁股坐了下來，“完了，這事兒德王妃還不知道，一會兒這鏡子不能恢複原樣的話，怕是要慘了。”
劃開塗層之前，朱慈震就注意到了，他手中的西洋玻璃鏡，似乎比後世的鏡子要暗一些，當然這不排除是鏡子使用時間太久的緣故。
等看到了塗層，朱慈震就笑了，遞給麵前一臉惶恐的兩人，讓他們也觀察了一下。鏡子的背麵有三遍塗層，都有比較明顯的塗抹痕跡。
事已至此，方以智和薄鈺擔心德王妃的暴怒，隻好全身心的開始研究起玻璃鏡的塗層來。朱慈震和他們討論了一會兒，很快就猜了個大概，最靠近玻璃的這一層才是產生鏡麵的秘密，第二層是用來防止氧化的，第三層純粹就是保護漆。
薄鈺點了點頭，“看來，隻要弄明白這第一層的秘密，鏡子的工藝也就算是破解了。”
朱慈震點了點頭，對方以智問道：“你研究了這麼多天的元素，都有什麼符合這種特質？”
方以智略一思索，就答道：“從材質上分析，能有這樣的亮澤，應該是一種質地偏軟的金屬，我初步判斷是以錫為主，混合了其他的東西。”
薄鈺似乎是恍然大悟：“對，製作銅鏡的時候，就要摻入一些錫，這樣做出的銅鏡才更加明亮。”
“走，去我的小實驗室，那裏也有坩堝和火爐。”
其實朱慈震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錫汞齊，也就隻有這種熔點極低的合金才能符合要求。
把融化的錫塗在玻璃上，玻璃自然就因為高溫碎裂了，第一次實驗以失敗告終。隨後，朱慈震一邊兒說著“咱們加點別的亮色東西試試”，一邊兒拿出一瓶煉金士提煉的汞，倒入了坩堝中。
剛把汞拿出來，方以智就用濕手帕捂住了朱慈震的口鼻，隔著手帕說道：“汞元素是有毒的，加熱後更是會逸散，千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