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坐火車的人都知道,貼近車窗的座位相對幹擾少些,能趴能睡,僅此。
侵占,典型的侵占!這世界怎麼啦,有序的車票,反而被無序的野蠻強權了,咄咄怪事!他的胸脯一起一落。
侵占無處不在,正如婚外戀無處不在,他憤憤地想,陷入沉思……
C與他,一對野鴛鴦成了真夫妻,C小鳥依人般地在他麵前活蹦亂跳,口含著口香糖,命他用唇去接,接著,接著,兩人滾在一塊,放肆地笑,屋內的日光燈被震得一明一暗的。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妻子C說,親愛的,我要出去闖世界,外麵的世界很精彩,我在家中很無奈;他說,月亮走我也走,不破樓蘭終不回。
大都市不好混哦。幾個月時間,分文未見,有限的積蓄卻花光了,他沮喪,他後悔,他的頭發開始謝頂。
“好大的事,聽我的!”妻子C底氣十足地白了他一眼。幾天後,“美媚發廊”掛牌,盡管她倆都不懂發藝,盡管C招來的露肚臍眼的女孩也不懂理發,但酒足飯飽的男人,願意來,攆都攆不走! C的小存折不久即飆升到六位數。
“方便麵囉!礦泉水!八寶粥嘍!最後一趟了,不買沒有了!”一陣喊叫聲,把他驚醒,那位高高胖胖的列車員,推著餐車一路吆喝著,嗓門大,底氣足,這讓他心中立馬不爽!
他與胖子不共戴天,尤其是又高又大的男性胖子。
那個該死的夏日中午,午飯後,神差鬼使,他從文化傳媒公司回家討一份材料,啟動防盜門,卻聽見臥室內有異樣的聲響,他以為是小偷,忙吆來隔壁的紅鼻子大爺,一同走進臥室,卻見一個高高胖胖的男人,正不慌不忙地係著褲帶,妻子C則把臉盤仰得高高的,滿臉的不在乎,仿佛紅鼻子大爺和丈夫是入侵者。
“你,你……”他有氣無力地指著那男人,那男人鼻子“哼”了一下,捋捋大背頭揚長而去。
他的強項是碼文字,動武是他的弱項,他收回了攥緊的拳頭。
之後,妻子C與胖子的交往,幹脆由地下轉入地上,三天五日,那輛“奔馳”車停在小區門前,既是警示,也是暗號,他一看見那輛車,夾著包比兔子溜得還快。
媽的,你浪,我瘋狂!他心裏發誓。他拚命地策劃、采訪,拚命地寫稿,掙來大把大把的鈔票,出入於酒吧、咖啡廳、歌廳,摟著比妻子C更嗲聲嗲氣的女孩子。
他與妻子C生下的兒子已上學前班,有時候,傍晚放學回家,找不到媽媽,見不到爸爸,就哭,就叫,鬧得整個樓層不得安寧,小區物業辦多次提醒過他們。
窮吵惡鬥,窮吵惡鬥,可富了又怎樣呢?照樣吵鬧!奶奶的,誰發明了“溫飽思淫欲”這句話,真該獎勵他三百萬!
他的前妻,他的大兒,妻子C,他的二兒,候車室靠椅的亂坐,車廂內的占座……..蒙太奇般的鏡頭推向他的眼前,他隻覺得臉上熱辣辣的,一股鹹乎乎的東西流到了唇邊。
都是欲望惹的禍,都是侵占惹的禍,他媽的侵占!我要是國家立法委員會一把手,定要把侵占行為定為十惡不赦之罪。
前麵就是終點站,也將是他此行的終止地,清晨的一縷陽光打在車窗上,溫馨而愜意,他的臉上露出少有的微笑。
到站後,他直奔售票廳,買返程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