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承哲為了抓我們,居然出動了這麼多的人馬,粗粗看去,漫山遍野總也有四五萬之多。
“咚、咚、咚”戰鼓的擂動之聲音,遙遙傳來,肅穆而悠遠地回響在天宇之間,回響在每個人的心中。
馬蹄暴風驟雨的節奏,配合著不緊不慢的鼓聲,竟帶出一種莊嚴肅穆。可令人奇怪的時,馬上的士兵隻是圍著我們不停奔跑,卻沒人舉刀向我們攻來,我疑惑地望著翼之,他沉聲告訴我“是他,他親自來了!”
果然,寬廣的曠野上,一人身著龍袍玉旒,坐在高高的車架之上,在甲士簇擁下,冉冉而近。火光之下,他威儀自成,目光清淡冷漠,毫無表情,任誰被他那冷冷的眸子掃過,都隻覺得渾身發冷,禁不住地要抖將起來。
車架停定,他輕輕舉手示意,奔跑我們的人群頓時將我們團團轉住,立盾靜停在那兒。
皇帝那冰冷的目光越過重重人群,落在了我和翼之身上,他終於開口了,聲音威嚴低沉,聽不出喜怒“好一對亡命鴛鴦,不過……”他低聲笑了起來,頭上的旒瓔好一陣搖曳“你們真以為朕可以任由你們大搖大擺地離開朕的京城了嗎?”
他一拍手,人群分開,我正要看去,翼之卻搶先一步,將我雙眼蒙住,柔聲道“別看,飛雪別看!”我渾身發抖,費力地掰開他的手掌,也不知從哪平空生出勇氣,咬緊牙關向那兒望去,頓時不由失聲尖叫起來,隻見人群中的一輛馬車上,整整齊齊地珞著幾十個人頭,正是和我們分開不久的談德等人。
承哲直勾勾地瞪著我們,目光森冷入骨,仿佛千萬年不得溶解地冰雪,他冷冷地說道“翼安王,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你色膽包天,為了將朕的這位愛妃帶離京城,居然勾結鍾家餘逆,在祭祀大奠上行刺朕,至使琥陽王重傷,其他親王的侄子死於非命,你背叛我吳越國,欺君瞞上,實屬大逆不道,朕本欲加兵菰安問罪於你,但念及我吳越國子民天平盛世來之不易,不願再燃戰火,因此朕,便在此設下兵馬。隻要你肯扔下兵器,向朕投降,朕否可免你一死。”
聽到他紅唇白齒間吐出的字字句句,我全身都在激烈顫抖,嘴唇哆嗦得厲害,深吸了好幾口氣,我才幽幽歎道“皇上,我對你實在失望之極,已經無話可說。”
“你對朕失望,對朕無話可說?”承哲低聲而笑,聲音之中,滿是濃濃的戾氣和毀天滅地的的恨意,他指著我怒聲道“可朕卻有很多話要告訴你。枉朕對你這麼好,一次又一次地救你,一次又一次地幫你,而你……,你非但不感激朕,反而一次又一次地辜負朕。朕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你若是乖乖留在宮中,或者去龍王山等朕,以後,朕自然會好好待你,朕甚至可以給你母儀天下的尊位。可是你呢?你怎麼對朕?你居然不顧廉恥,不顧君臣倫理,跟他跑了!你怎可如此枉費踐踏朕的這翻心意?所以,朕一定親自把你們二個送到十八層地獄,朕要殺盡一切你們所在意的人,毀去你們一切在意的物,朕要你們受盡萬千苦楚,朕要你們永世不得超生!!”
“皇上對微臣的好,微臣一直銘刻心中。”翼之上前二步,指著臉上的疤痕,聲音低沉“若非皇上對微臣的這一翻好意,若非皇上親派的督軍在南疆蠻部一戰之時請出的皇上的旨意,微臣當日也不會中了人家的埋伏,留下這一身的傷痕。”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麵前談及自己臉上的傷痕,也許容貌對他來說並算不了什麼,因此他談及此事時的聲音,是淡漠得不帶一點兒感情,可我聽在耳中,卻讓我感覺鼻酸莫名。
“臣一直很清楚,皇上如今的種種做法,不過希望逼迫我菰安郡盡早將軍政歸還於帝都罷了。因為倘若菰安郡不肯歸還軍政,那麼其他封地的親王必然會照貓畫虎,如此一來,帝都中央政權仍是分散在各家王爺手中,皇上,仍然還會是那個有名無份的皇上。”翼之的聲音低沉而有力,獵獵夜風吹起他漆黑地披風,遮住了他的麵孔,任誰也看不清他此時臉上的表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以為他接下去必然是一通大逆不道的厥詞,不想他隻是輕不可聞的歎了一聲,沉痛悲鬱道“我隻是沒有想到,兄弟一場,二十多樣的情份,結果,竟然是這樣的……”
承哲卻是聽得睚眥欲裂,聲嘶力竭地喝道:“一派胡言!你在南疆中伏,身受重傷,這事,朕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沒想到,你竟然一直懷恨在心,在今日祭祀之時派人刺殺朕,還企圖帶走朕的愛妃,翼安王,你實在罪不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