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奇峰跌起,平麵上看,似乎不過是一件普通的栽髒嫁禍,實際上,卻是我和德妃在以生死鬥法。明眼的人,一眼看出,德妃如今雖然死不承認,但已然輸得一敗塗地。而我,則在皇上的庇護下,在他抽絲撥繭的推斷和分析下,從一個厭勝施法者變成了一個受害者。整個殿內死一般的寂靜,任誰怎麼眼紅,怎麼個嫉妒若狂,都不敢正眼瞧我。
唯我,心頭一片冰冷。
小宮女很快被帶了上來,承哲高高在上,俯視著跪在下首抖成一團的小宮女,冷冷道“朕要你如何把稻草人放到席昭儀身上,又受了誰的指使一事,從頭至尾細說一遍,若有一字虛言,朕,定然不赦。”
那小宮女磕頭,口齒伶俐地回答道“回皇上的話,奴婢素來喜愛博戲之術,前些日子因手風不好,短缺了旁人許多銀子,所以就行了些雞鳴狗盜的手段。後被德妃娘娘抓獲,娘娘本來是要斬去奴婢的雙手,但經靜慈師太勸說,就改變了主意,隻說,隻要奴婢在茶宴上,將那小稻草上放在席充容身上,就可免了奴婢的罪行,而且,而且還會幫著奴婢還清短缺的銀兩。”
德妃尖叫一聲,一巴掌向那小宮女摑去,叫道“賤人,你安敢胡言亂語誣蔑本宮!”
小宮女被她一巴掌扇得頭都撇了過去,頭發也散將開來,哭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皇上,奴婢說得都是實話,奴婢確實是受德妃娘娘所逼,才會將那小稻草上放在席充容身上,冤枉她施行那厭勝之術呀。奴婢還偷偷聽到德妃娘娘跟靜慈師太說,隻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席充容抓個正著,再用那什麼什麼佛海什麼針的一試,就算是皇上也保不了席充容的小命。娘娘還說,今後誰若敢不聽她的,必然也會用此法將其除之。”
此言一出,眾妃頓時嘩然,忍不住紛紛議論,聲音越來越高。
承哲冷冷道“來呀,將這賤人和靜慈拖下去仗斃!”
尋小宮女和靜慈也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怎麼的了,也不知道磕頭哀求,隻癱在那兒,任由人拉了出去。承哲低頭望著德妃,笑得光風霽月“寶詩,如你所說,如今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什麼想要跟朕解釋的?”
“皇上,臣妾的孩子明明是被席花晨這賤人所害才會失去,可是皇上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維護她,你讓臣妾情何以堪?”德妃眼見抵賴不過,突然抬頭,雙眸含淚,望著承哲,哀戚地說道“若非皇上是非不分,一意偏袒,臣妾又怎麼會挺而走險,出此下策呢?”
“你的孩子,是被賢妃所害,朕說的都是實話,怪就怪你自己不信朕。朕是你的夫君,是天子,可是你卻連朕的話都不肯相信。”承哲臉色一沉,眼睛仿佛不能適應這窗外白得刺眼的雪色一般,微微眯起,隻餘那冷冽寒意,從眸間閃過“寶詩,你自己說,你該當何罪呀?”
德妃猛一抬頭叫道“臣妾無罪!”
氣氛在這一刻有些僵凝了,而承哲卻突然失笑了起來,他笑厴如花,映著窗外朦朧的雪光,當真是絕美異常,隻那眉宇間一分淩厲的寒意,卻是揮之不去。他也不再去理德妃,而是轉而麵向淑貴妃,道“倩珍,現在朕的後宮,中宮空虛,唯你一人在攝六宮職責。”他悠悠地說著,眼中竟是如無底深淵一般的冥黑“那麼朕來問你,忤逆天子,陷害妃嬪意欲置他人於死地,在後宮施行厭勝之術,這三點加起來,該判何罪呀?”
淑貴妃靜靜立於亭內中央,亭間的光線比較起四周的光線更加的清新明亮,那斑駁的光線透過亭上的琉璃瓦,投射到她側立的身上,半是陰影,半是光明。她站在這明亮的邊緣,卻又被黑暗籠罩著,看上去整個人是那樣的的清冷孤寂。
亭內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淑貴妃身上,她靜默半晌,緩緩吸一口氣道“德妃妹妹所犯之罪,的確罪不可赫,但,臣妾以為,德妃妹妹不過是因為剛剛痛失皇嗣,思念成狂,以至於使事狂勃,不合常理,還請皇上從寬處置。”
“娘娘此話此言差矣,如今人證物證俱全,德妃在後宮施行厭勝之術,陷害妃嬪意欲置他人死地,這事情何其重大?如何可以一句從寬處置就摞開一邊,此事如果不從嚴處置,後宮禮法何在?祖宗規矩何在?而且後宮爭寵陷害之風一開,餘者紛紛效仿,以後隻怕本朝宮裏都要永無寧日了。臣妾可是清楚記得,先前德妃娘娘可是口口聲聲讓皇上秉公辦理,還說過什麼犯下此罪不死則不足於平息眾怒的話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