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十分陰沉,滿天是且厚且低的濁雲。狂暴的大風嗚嗚地吼叫,肆虐在皇宮的各處。它吹到哪,哪兒便落了一地的葉子,很快,禦花苑裏的很多樹木都變得光禿禿的了。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我,冬天來了。而奉旨入京覲見的各地親王也將在不久之後陸續到來。吳越國有封地的親王並不多,除卻菰安郡的菰親王、封地在江東的琥陽王外,便是封地在淮南的淮南王,封地在山東的齊王以及封地在關中的秦王。
然而,事實總是出乎世人的意料之外,淮南王、齊王和秦王竟是統統稱病不肯前來,隻派了各家的子侄代勞,倒是菰親王和琥陽王老老實實地帶了兒子奉旨提前到來了。
可見他的聖意並未被各家親王看在眼裏,也就是說各家親王壓根兒就沒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承哲見自己的聖意竟被如此藐視,變得十分易怒,這可苦了服侍他那群養心殿的奴才了,他們無不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唯恐一個不當心,就會受到宮刑的懲罰。這一段日子來,被拖出去暴打至死的奴才已經不是一個二個了,便是連吉祥這個大內總管,前些天,也生受了好一頓棍子。
我明知道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隨便出去,但仍是將潔華留在宮中,自己和玲瓏匆匆趕到寒宮的酒窖,因為孟立波托了口信進來,無論如何都要見我一麵。我到那兒之時,他早已等候多時了,見我和玲瓏進來慌忙撩起衣袍,向我施禮行禮。
“孟大人不必多禮!”我連忙上前將他扶住,急聲問道“孟大人這麼急著見我,到底所謂何事?”
孟立波急切的說道“小王爺讓微臣通知娘娘,時間有變,計劃提前!”
我聽這石破天驚的一句,一顆心瞬間收縮,深吸了口氣之後,我才輕輕點頭道“知道了,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孟立波吸了口氣道“小王爺的原定計劃,是待開春狩獵之時,伺機將娘娘救走。但是現在,皇上卻說要待冬至祭天大典之後立即去山裏狩獵。”
我微微一驚問道“皇上要搞冬至祭天大典?”
孟立波沉重的點了點頭。
我微微沉呤,我吳越國自開國以來,皇帝登位就例須祭告天地,表示“受命於天”。祭天起源很早,《周禮。大司樂》雲:“冬至日祀天於地上之圜丘”,而承哲自登位以來,基於種種原因,從未舉行過祭天大典,他以此為由,讓各親王提前來京,參加冬至祭祀,的確是個很好的借口。
我望著婆娑搖晃的燈影,聲音低沉道“看來咱們的皇上已經耐心耗盡,等不及了!”
孟立波在一旁沉默不語,我笑了笑,將隨身攜帶的幾本醫書拿出來遞到他手中道“謝謝你冒險來知會我。我也沒別的什麼送的出手,這幾本醫書全都是枯葉道長所著,就送給你了。”
孟立波大驚,一張臉漲得通紅,雙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擱,一個勁的搖頭推辭道“這如何使得?微臣不過是幫著小王爺傳個話而已,如何能送娘娘這麼重的禮物?”
我見他誠惶誠恐的樣子,不禁失笑“給你,你就拿著。若是我有個什麼三長二短,這醫書也好流傳下去不是?”
孟立波一怔,隨即露出焦急混著憂心之色,叫道“娘娘……”
我擺了擺手含笑道“你別這麼快哭喪著臉。如今計劃雖然提前,但誰笑到最後還未得而知,其他幾路王爺這不都沒來嗎?皇上該是有所顧忌的。更何況,翼之既然叫你來通知我,想必早已安排好。我們應該相信他!”
孟立波望定了我,半晌才道“娘娘真是好定力。小王爺說皇上深知你們兩個的心性,必然會想辦法試探你們二人。最大的可能,就是會讓娘娘也參加祭天大典或者狩獵,看你們二人是否會趁機私會,或者趁機私……那個逃跑。”
我撲哧一笑,知道翼之必然說的是“私奔”二字。
被我這麼一笑,他的臉不由紅了,倒好似他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那麼,翼之有什麼計劃?”我止了笑,正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