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扇動濃黑而修長的眼睫，淡淡道“那又怎麼樣？”
“皇上一向重權，當初太後實在把他壓製得太狠了。現如今，他大權在握，實在已經容不下任何一絲一毫可能威脅到他權利的東西。換句話說……”憶柳的黑眸幽閃，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她輕道“皇上終究還是被權利和欲望腐蝕了心誌。我從前以為總要這麼幾年他才會慢慢變，但我沒想到，他竟然變得這麼快，這才過了多久。”
我聽完之後，一陣靜默，半晌方道“你知不知道，當日藍言軒叛亂，他曾下跪請求翼之出兵。我總覺得，他的巨變就是從那次開始的。”
憶柳臉上顯出難受之色，然後飛快地低下頭，仿佛並不在意一般，可是她那微顫的眼睫，卻出賣了她現在的情緒。
窗外的風有些大有些涼水，我挺直了身子，迎著風說道“如果我從來隻是他尚宮，而不是昭儀，那麼，以他和翼之的交情，他又何如此屈辱自己？是他太過貪婪，既然想要美人，又想要江山。”
憶柳臉上顯出嘲弄之色，伸出晶瑩雪白的手指幫著我把亂發的長發按在耳後“你算哪門子美人？別說是你姊姊，就連老娘我也比你漂亮。皇上可曾為了我們倆個做出這樣的事？唉，飛雪，別說你不懂，皇上當初有那樣的貪婪，那是因為當初的他還有些許天真，些許任性，所以，他才會把對梨嫣的這份情轉嫁到了你的身上。可是飛雪，他始終還是錯了。你是獨立獨行的夜飛雪，並不是魂是柳綿吹欲碎的藍梨嫣。他那樣的做法，隻會讓你離他越來越遠，見他越來越怕，越來越恨。真是可惜……”
“可惜什麼？”
她極難過地望著我，半邊白玉般地麵容映著皎美月華，美得令人心碎“可惜的是，你們之間明明是有著那樣深厚的感情……”
我一震，續爾怒了起來，冷冷道“我跟他之間有屁個深厚感情。我承認，我從前是喜歡過他，那也隻僅僅是從前。翼之說，那是因為我好色。後來，我知道他是我姊夫，便再也沒了這份心。再後來，你也知道他是怎麼對我的，我怕他，恨他還來不及，怎麼還有可能對他愛得起來？”
憶柳的臉上，似被秋風染了幾分蕭瑟之意，她輕聲道“我至今還記得我抱了你姊姊的琴去騙你回京的事。那一次，他出現了，擋住了我，還把你帶上了船。若不是無影的出賣，那一次，你原本不會有事。”
我煩燥起來，語氣有點不太好了“你不是不知道我和翼之的感情，你現在老在我麵前替他說好話，算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拖長了聲音，眼中滿是酸澀，表情卻有些空茫茫“他真的變了。”
我忍不住啐了她一口，笑道“你說話還真會拐彎抹角。”
她也笑，隨後柔聲道“我現在出去下，稍後回來跟你說點事。”
我忙道“你可別出去，你自己剛才還勸我要小心來著。我剛廢了夜無色的手指，別到時候她把氣全灑你身上，把你的手指也給廢了，那就慘了。”
憶柳衝我嫵媚一笑，道“別擔心，你姊姊要廢也是要廢你的手指，絕不會是我的手指。”
“現在含煙這個死女人不知道為什麼對我姊姊死心踏地的，我義兄和薔薇已經落在她們手裏，搞不好，我姊姊讓含煙把你也給綁去用來威脅我，那我真是被她克得死死得了。”我連忙勸她“你留下來陪我，又沒什麼要緊事，為什麼非要出去？”
她又笑道“我跟你關係很好嗎？你會為我受她的威脅嗎？放心吧，我這人命賤，鬩王爺還不想收我。”
我氣結，又勸了她幾句，她卻不聽，非要出去一趟不可。我見她執意如此，也隻好作罷，心裏想著，反正羅國超最近在宮裏加強了警衛，量含煙也不敢就這麼出來，把人給強行帶走，於是，我再叮囑了她一翻後，才放心讓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