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貴妃撲通一聲跪下,低著頭再不出聲,我也隻好跟著她跪下,隻是腰挺得筆直的,覺得渾身上下一陣冰涼。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惠妃是假的,淑貴妃腹中那一胎也是假的,她是被人陷害的,這一切的一切,他都統統不介意不在乎,他介意和在乎的竟然是我們膽敢騙他,算計他,介意的是我們不告訴他這個惠妃有問題,使他一度陷入了危險當中。他的心,在什麼時候竟然涼薄到了這種程度?
這個晚上,承哲翻的是淑貴妃的綠牌。
而我卻因雖親手廢姊姊的手指,卻不能將她指罪,心中憂鬱難當,故而夜不能寐。
憶柳和玲瓏自然知道此事,見我神色慘苦異常,誰也不敢多說,隻靜靜坐於一旁,陪我一杯又一杯的喝著“秋露白”。
月光隔著窗縵灑落在我身上,我站了起來,推開窗子,揚頭看天,好大的一輪滿月如同玉盤一樣高懸於空中,玉輝輕瀉,映得天地間一片銀色。有風乍起,帶起了一陣陣若有似無的清香,隨後卻揚起我身上更濃的酒香味。
悠悠長歎幾句,正打算趁著幾分薄醉之意好沉沉睡去,靈香卻來傳報說承哲要過來看我。
我曉得他定然是為了姊姊的事來的,當下讓憶柳先回去,又命玲瓏沏好一壺新茶,擺上時令鮮果恭候。
過得一會兒,承哲施施然地走了進來,我方準備屈膝下跪向他行禮,他的手已經擋住了我的跪勢,彎下腰來,將我抱於懷中,放在了床上。他輕輕吐氣,緩緩問道“喝了很多酒嗎?朕一走進來,就聞到老大一股兒酒味。”
我點了點頭,一聲低低的歎息突然自他的口中發出,他將我緊緊摟在懷裏,下巴擱在在的頭頂,輕聲問道“飛雪,你告訴朕,今天這事,到底怎麼回事。”我抬起頭,把因為惠妃會武所以懷疑她身份的一事,講了出來。
“朕不是問這件事,而是問你和你姊姊怎麼回事?”他打斷我絮絮嘮嘮的話語。
我登時一愣,整個身體一時間都僵硬了,他輕輕撫著我的頭發說道“朕覺得你跟你姊姊之間不對勁的很。你們都說方才有個刺客跳進來拿住了含煙,傷害了無色,可朕知道你們在騙朕。因為,你那麼愛你姊姊,真有人敢這麼傷害你姊姊,你早就不要命似的衝上去跟那刺客拚命了,又怎麼會沒事人一樣的站在那兒,甚至連叫都不叫一聲?”
我怔怔地望著他,黑夜寂寥,秋風凝冷,隻吹得我渾身瑟瑟發抖,突然之間,我撲在了他身上,放聲大哭了起來。
“是,是我打了她!!”我邊哭邊叫“我忍無可忍,才下手打了她。”
承哲長歎一聲,那雙誨如深潭的眼睛,靜靜的望著我,低聲道“朕知道你跟你姊姊的感情有多好,也知道你為了你姊姊可以連命都不要。若是發生了你忍無可忍的動手打她的事,而且下手又那麼重,必然是她做了極對不起你的事。飛雪,朕說的對不對?你告訴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朕好為你作主!”
我雙目通紅,緊緊的抿緊嘴角,突然伸出手來,使勁的抱住他的腰,哽咽的說道“皇上,千錯萬錯都是飛雪的錯。我隻求皇上以後別再對我這麼好,別事事寵我,事事隨我,也別……別說讓什麼讓我搬至霅溪館的話。”
承哲輕輕撫著我的肩膀,歎道“也不知道無色跟你說了什麼,對你做了什麼,讓你委屈傷心惱怒成這樣,問你呢,又偏要護著她,什麼也不肯說,真叫朕又心疼又氣惱。你呀你,平時就看你聰明伶俐的緊,和淑貴妃聯手對付起惠妃來也是有計有謀的。怎麼你一遇到你姊姊就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又是癡,又是傻,讓朕瞧在眼裏,急在心裏。”
我抬起傷心的眼眸看著他,滿目淒苦,他怔怔地看著我的眼睛,隨後終於長歎一聲,將我摟在懷裏,千般溫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