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廢後之心(1 / 2)

承哲二年秋,吳越國的百姓剛剛從南贏使者覬見聖麵的興奮中緩過神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案,卻在此時浮上了水麵。那就是有秘函揭發身為兵部尚書國丈秦永祥竟然為謀巨利,秘密將兵器賣給鍾家叛軍。秘函之上證據確鑿,包括秦永祥與那恒王的書信來往,帳戶如何往來都交代的一清二楚。承哲震怒之下,不光查封了國丈府,還將國丈府上下三百多人全都捉拿立案。

與此同時,生懷龍胎的皇後,也因此案被牽連,被禁足封宮。所幸承哲一向與她恩愛,除卻暫時將她禁足於宮內之外,一切用度和開支仍維持不變,甚至時不時,他還會去宮中探望皇後,而各妃嬪也仍需按時向皇後定審請安。

這件大案在吳越國掀起了軒然大波,一時之間,朝臣們紛紛上了表章,有為秦永祥為皇後求情的鳴冤的,有要求徹查真相的嚴罰國丈皇後的,有請奏與鍾家叛軍決一死戰的,有說宮中如今事非多要說請法師來開壇做法的,簡直就是五花八門,無奇不有。

朝中紛亂,而後宮之中,則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皇後在位的時候,她們個個對她溜須拍馬,爭相獻媚,如今皇後出了這麼大的事,人人心慌,爭著撇清自己與皇後的關係,更有甚者落井下石,彈劾皇後的奏折和帖子雪片一樣的飛到了皇上的龍案之前。

次月,宗人府查明國丈通敵一案證據確鑿,國丈在牢中自盡,國丈府上下三百多人被判棄市,誅殺於市場。

當天晚上,他來到我的宮殿,第一句就是跟我說“朕,準備要廢後!”

飄乎的燭光偏轉著照在他無雙的容顏上,明明這淡紅微黃的光線是溫暖而且明亮,可卻照出了他臉上的一片陰沉和黑暗。

“我知道皇上你一向不喜歡皇後,廢後,豈不是皇上你心中一直所想?”我很奇怪他為什麼要這幅表情,我覺得這會子他應該是歡樂而又開懷的。

“對,朕是不喜歡她。朕是一直想除掉她。”他的嘴角溢出一絲嘲諷的冷笑,更多的卻是淡淡的迷茫“這些想法,自從朕娶她的第一天起,便已經盤旋在朕的腦海之中。這二年來,朕無時不刻想著如何利用她,如何遏製她,如何將她當成與太後相鬥的一枚棋子。”

“可是等真的要動手的時候,皇上又不忍心了,對嗎?”我忍不住接口。

承哲笑了起來,對於我的直白,他並未作評價,隻看著窗外那枝鬱蔥的樹,雜草橫生的宮殿出神了片刻,歎息道,“在這個宮裏頭,無論多麼的疲倦,多麼的勞累,無論是多麼的不耐煩,多麼的不想聽,也都要聽下去,還要擺出一副恭謹良言,洗耳恭聽的樣子,實在是辛苦啊。”

我輕笑道“你是皇上,你不愛聽,誰又敢逼著你聽?皇上實在不想廢後,那便不要廢也就是了,誰又敢逼著你廢?皇上又何必苦惱成這個樣子。”

承哲聽我這麼說,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眉頭緊緊皺著,麵色鐵青一片,冷冷道“朕不過登基年餘,這朝庭上的大臣卻已經曆經數變。原本是敵對的,變成了自己人,原來是幫著朕的,卻不過是母後的傀儡。但是,無論怎麼變,他們還是有自己那麼一套,有的是法子逼朕妥協。”

我撲吃一笑,盈盈道“看來,皇後娘娘果然是我吳越國後宮最美最珍貴的一枝玫瑰,瞧把皇上這個護花人難為成什麼樣了。”

承哲不自覺便蹙起了眉頭,歎道“虧你還有心事打趣朕。豈不知朕心裏頭,真正煩燥。”

我有些吃驚地看了他一眼,難道他竟是真心不願意廢後,既然如此,當初他賜她香囊,縷縷利用她對付太後,這又是為了哪般?莫非他真的對她日久生情?

承哲走過來,慢慢替我攏了一攏鬢角的頭發,曼聲道“算了,廢後一事,已是板上釘釘了。朕尤自記得,當年那姓秦的在朝庭上是怎麼跟藍言軒一搭一擋逼迫朕娶她的女兒的,如今,不等朕動手,他就落了這麼個下場,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其實,令朕真正煩憂的是今天早朝一事,廢後一事還沒定下來,朝中那些人倒為了一個後位吵得不可開交起來。”

我心中一動,聯想到淑妃和德妃,心中頓時了然,笑道“這宮中位份高的,且又出自名門的也剩下淑貴妃、德妃、惠妃三人而已。其中淑貴妃、德妃一向溫柔體貼,大方得體,再加上現在有了身孕以及其父的地位,這兩位自然是百官擁護入主中宮的最佳人選,發生爭執當然也是再所難免。”

承哲雙眸幽幽一晃“飛雪,朕的這二位愛妃都有了身孕,豈非都是因你之故。你如今倒學會了在這兒說這些子風涼話。”

我嚇了一跳,不提防他在這當兒跟我翻舊帳了,連忙跪在地上,喃喃地說不出話來。

“起來吧,朕若真是不允,她們又怎麼能懷得上?朕隻是要告戒你,下次別再這樣自做主張。”承哲的眼睛亮得有些駭人,他仰著頭,嘴角掛著抹淡淡笑意道“朕的那些愛妃,明的不說,暗地裏總是想方設法不讓別人懷上龍胎,可你倒是大方得緊,巴不得她們人人有孕呢!”

我不敢多說,隻跪在那兒一動不動。他仿佛也沒看見,再沒叫我起來,隻笑著說“朕倒未曾想到,朕的這二位愛妃未免溫柔體貼,大方得體得很。雙方的官員居然能在大殿之上逼得朕不得不退朝回避,你看這事豈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