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張臉漲得通紅,額頭也見了汗,我瞧著有趣,幹脆就雙手托著下巴看著他,這下,他幾乎要把整張臉都貼到茶盞裏了,我忍俊不禁,咯咯笑出聲來。
他被我笑得笑得頗不自在,有些手足無措,放下茶盞,無話找話地說道“不知為什麼微臣……微臣每次見到充容,充容的身份都有不同,不知何解?”
我頓時笑不出來了,緩緩地垂下了頭,從桌上拿起一支人參,想要放進專門的盒子裏,兩鬢的亂發不知在何時散落到我的眼前,直直地垂著,遮住了我的視線,一滴眼淚慢慢地滾落,浸濕人參的表皮上,打出了一個小小的濕濕的圓形痕跡。
孟立波望著我,溫和地牽起嘴角,輕聲說道“充容不必傷心,今後若是有用得到微臣之處,隻管吩咐。”
我點了點頭,隻覺得心中一陣溫暖,想了想,跑到內殿,從自己那個小小的醫箱裏拿出一本名曰《毒經論素》的醫書,遞給他道“這本書,是枯葉道長所作,裏麵對毒藥有獨特的見解,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你不妨拿回去研究一下,也許對太後的病情會有幫助。”
他不曾想到我竟然拿出了枯葉道長的醫書給他,頓時誠惶誠恐起來,正想推辭,我那許久未曾露麵的姊姊來了,他隻好收下,隨即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我並不理她,隻是自顧自的理藥,她也並不著急,端起清香四溢的茶盞小口小口地喝著。我整理了半天,覺得不免太過冷落了她,不由有些內疚,於是問道“皇上不是不許妃嬪來打擾昏迷的太後嗎?賢妃娘娘怎麼還來?現在宮中是非多,娘娘還是在霅溪館陪著皇長子的好,閑事莫管。”
姊姊笑了笑,放下茶盞,從正在看書的孟立波手中一把奪過《毒經論素》,細細看了一會兒,扔在桌上,才淡淡道“枯葉道長這本書果然精辟。”
我見她如此強橫的動作,心中有些不悅,從桌上撿起《毒經論素》,伸了個懶腰,悠悠問道“賢妃娘娘今天來就是為了稱讚這本枯葉道長所著的書嗎?”
姊姊望著我,秀麗無雙的臉上,閃過一個極為陰冷的笑意“本宮今天來,並不是來誇枯葉道長的,而是專門來誇你席花晨席充容的。”
“誇我?”我微微側頭,一頭霧水的說道“我有什麼值得好誇的?”
“本宮是來誇你醫術高明,竟然可以讓鐵樹開花,碧桃結果。”姊姊幽幽回答,眼中是一片無底深淵般的冥黑。
“什麼鐵樹開花,什麼碧桃結果?賢妃娘娘你到底想說什麼,不妨開門見山,坦白告訴我。”姊姊的話,聽得我微微暈眩。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毒經論素》,仔細端詳起姊姊來。
姊姊穿的那身宮衣絢麗奪目,就像一隻美麗的孔雀,可是她的神態卻詭異莫名,完全不同於昔日在我心中美麗、溫柔的模樣,倒有幾分像來自夜叉國的羅刹。
“有傳聞說,皇後娘娘得到一張由你送給她的醫方,居然就懷上了龍胎,你說,這不是鐵樹開藥,碧桃結果,又是什麼?”姊姊含笑而說,可是眉宇之間一片陰霾。
我深深看了眼姊姊,微微而笑,隻是這笑容裏有多少分苦澀的滋味,唯有我自己知道“皇後能懷上龍胎,是皇上的功勞,與我並不相幹。”
“是嗎?”姊姊笑靨加深,此時看來,絕倫絕美,竟有幾分像極了死去的梨嫣。她站起來,走至孟立波身邊,舉止之間,婀娜多姿儀態萬千“孟大人,本宮有些貼心話想要跟席充容聊聊,這裏沒你什麼事了,你且先行通下吧。”
孟立波遲疑地看了我一眼,姊姊微微一笑,語氣中已經帶出些淩厲來“孟大人看席充容做什麼?莫非,在大人心中,本宮的地位還不如她一個小小的充容?”
孟立波急忙下跪道“微臣不敢,隻是皇上吩咐微臣協助充容為太後治病,還要微臣一切但聽充容吩咐。”
姊姊吃吃笑道“大人何必緊張,本宮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既然如此,那就聽聽你家的充容怎麼吩咐的吧。”
我歎了口氣道“孟大人,你先行回去仔細研究下這本《毒經論素》,有什麼事情,我自會派玲瓏去找你。”
孟立波應了一聲,這才行禮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