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然地半轉過身,傾泄的淚水掩蓋了眼中的絕望,唇,早已被生生咬破,鮮紅色血滴在我的錦衣添上了一朵朵詭異豔麗的血花。
驟然間,我猛然向菰安王撲去,藏在袖內的金針突然出手,似閃電般他身上紮去,金針封穴,是的,金針封穴!
菰安王再也料不到我這樣一個看似弱不經風的女子,竟在這絕望透頂,淚流滿麵的時候突然出手,饒是他身經百戰,卻也在毫無防備之下,被我的金針封穴點了個正著。
“立即下令讓你的手下放一條船給我!”我嘶啞著聲音“我寧可死,也絕不願回宮裏去。”
“來人!”菰安王緩緩地,沉穩地開口了,門打開了,門外的士兵顯然沒想到他們的王爺竟被一個弱女子挾持了,隻愣了一會,立即拔出了刀劍,將我圍住!
“不想你們王爺死的通通退後!”我將金針死死抵住菰安郡頸側的死穴之上,嘶啞的聲音就向被困的野獸發出的絕望低吼。
士兵們害怕了,相互看了一眼,往後退去。
“傳令下去!”菰安王的語氣平靜得幾乎令我有毛骨悚然的感覺“傳令下去,加速返航,本王要在天亮之前,將席昭儀護送回宮!”
“你!”我氣得渾身發抖,全身血液上湧,咬了咬牙,我尖聲叫道“聽著,不想你們王爺死的,立即給我準備一條船,否則……”
“否則怎麼樣?”菰安王突然以內勁,衝破頸部穴道,強行轉頭,帶動著金針刺過他的頸側,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立時有殷紅的血液順著他的頸側流下,在暗夜中凝成一抹驚心動魄的顏色“否則你就要殺本王是不是?好,就讓本王明確告訴你,本王非但不會給你船讓你下去,還要加速行駛,盡快將你送入宮中。你想殺本王,盡管放手一試,本王倒想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這點膽色!”
天上的那輪滿月,灑下冰冷的清輝,令我手指發抖,握不住手頭那小小的一根金針,夜色深沉,群山魃魆,仿若已經讓我置身在地獄的邊緣。
這一針,刺,我便是翼之的殺父仇人,此生不得相見!
這一針,不刺,我便被送回宮中,我與翼之仍將此生不得相見!!
刹那間,我隻覺得從前千般掙紮,萬般努力皆已成空,皆是玩笑。
刹那間,我從幸福最頂端的雲層,跌落至地獄最深處的邊緣。
刹那間,我柔腸寸斷渾身是傷,一顆心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刹那間,我心灰意冷,萬念俱灰,隻覺得活在這人世間不過隻是了無生趣!
這麼久以來,我掙紮著努力求存的時候,心中總是有那麼一線希望,一絲光明,一條生路。可是,現在,希望破碎,光明撲滅,生路阻斷。如果讓我一輩子都留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每天過著擔心吊膽,勾心鬥角,出賣自己的日子,那麼,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爹,娘,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生我下來?
為什麼!!!
眼淚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我胸前的衣襟之上,淚水流盡了,有鮮紅的液體從我的眸中流出,弄得我的眼睛刺痛,刺痛。
為什麼菰親王的表情看上去是那樣奇怪,他在同情我嗎?不,我不要他的同情。於是,我推開了他,挺直了背脊,深深地呼吸著,高高地抬起了的下巴,仿佛唯有這樣,才能幫我找回我的僅存的自尊和驕傲。
然後,我向個木頭人一般一步一步地挪向船艙門口,如果說這個時候,我的心頭還有一絲熱氣的話,那麼接下來菰親王的這翻話,令帶我全身的熱氣全都凝結成冰。
“席昭儀,此次藍言軒叛亂,翼之是因為擔心皇上愛妃受至驚嚇,故而才連夜要將昭儀護送至菰安郡。現下叛亂已平,為免皇上日夜牽掛,昭儀應該盡早回宮才是。這一次,雖說翼安王他維護昭儀安危實乃出自一片苦心,但人心叵測,為恐遭流言中傷,本王已寫奏折稟明聖上,調令翼之守護南海邊疆,不再插手菰安郡事務。如此一來,翼之便隻是一軍之首,沒有聖喻,此生都不得返京。席昭儀,你……還是忘了翼安王……的這些功勞吧。回去之後,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好好的,爭取聖心,生下皇子,昭儀的將來必定富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