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宴席開始了,山珍海味,流水般地端了上來。
太後受了承哲和皇後的一杯酒後,突然笑道“皇後,哀家怎麼覺得這次來參加宴席的人少了些許?還有,你掌管六宮,這妃嬪的等級,現在到底配得怎麼樣了?”
皇後輕抿一口水酒笑道“皇上登基時日尚短,實則妃嬪未能完全按照後宮的儀製配全。首先是皇貴妃和貴妃之位未立。正一品的,唯有淑德賢惠四妃,但賢妃長病,今天沒來。惠妃妹妹也病了,今兒也沒來。從一品的,是住景福宮的靜柔夫人。靜柔夫人是受了皇命在自個的宮中安胎,所以今兒個也沒來。二品的,就隻有席昭儀在。”說著,她朝我看了一眼。
隨後再抿了口酒水,方才接著說“三品位份上的,本來倒是位李修容,長得也極是美麗,但二個月前便病死了;五、六品中,是有幾位很是討皇上歡心的,但張宜嬪是跌斷了腰,一輩子也站不起來了;林婉儀早幾個月前衝了賢妃妹妹的車駕,賢妃妹妹教訓她兩句,她還不服,結果受了杖刑,就這麼沒了;那位叫馬賢儀的,是在伺候皇上的時候,竟敢弄傷了皇上的手,被杖斃的;方良媛因是觸怒太後,被挖舌賜死。;李容嬪是因為不受宮規,臣妾已將她拿入暴室,已經沒了;七品當中的孟美人病惡,不能出來見人,目前在乾西館養著病;至於李常在,也是犯了宮規,受罰而死。八品上的張選侍不服管教,也已沒了。九品上頭,倒還有六位妹妹在。再下麵本有禦女、采女、答應、充衣、更衣共十人,不過,不是舉止不端,就是衝撞了德妃妹妹和賢妃妹妹,有四個是關在暴室裏死了,還有一個,如今正關在冷宮裏,不過聽說也不行了。其中一次王采女卻是最最可恨,明知道皇上三令五申的,不允許宮中妃嬪去洗凝脂沐浴,卻偏生去了,被杖斃。所以,這個位份上,也隻剩下四位妹妹。”
聽她如數家珍般的說出來,我隻覺得毛骨悚然,短短數月,竟然死了這麼多宮妃,這宮中的血腥殘酷,可見一般。
“雖說這些妹妹們都朝中各臣家的千金,但不懂規矩,犯上忤逆衝撞四妃甚至臣妾的,仍還是有的。昨天還有一位寶林,對臣妾出言不遜,被臣妾命人仗斃了。聽說這位寶林還是德妃妹妹的一個遠房親戚。”說到這裏,皇後微微一笑,麵向德妃道“希望妹妹在心裏不要責怪本宮。所謂無規則不成方圓,本宮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德妃臉上有不愉之色飛快掠過,隨即吟然而笑“皇後娘娘一向仁慈,想不到如今倒用上了賢妃妹妹的雷霆手段。”
皇後喜怒不形於色,自斟自飲了一杯,方才笑道“前些日子,因本宮慈軟,倒叫人欺負到太後頭上去了。說來說去,總終是本宮管教不當,所以,本宮現在也學會用上雷霆手段,本宮也想看看,這後宮裏頭,以後還會不會有人再大膽罔上。”
我亦了飲一杯,酒,自然是好酒,隻是未免烈火了些,那酒水順著喉道滑入腹中,頓時一團火一樣,燒了起來。可我聽著皇後的一句句話,卻又覺得遍體生寒。
除卻那個寶林之外,皇後口中那些或死,或病,或瘋的可憐女子,雖不是她親自動的手,但卻完全出自她的授意,想不到皇後的心腸憑的歹毒。
皇後提起桌上酒壺,站了起來,徐徐為太後空空的酒杯注上酒,她清笑如風,優雅似雲,緩緩道“稟太後,除此之外,該來的,基本上都已經來的。如今這下麵坐的,一共有二十四位妹妹。”
太後點點頭,露出蘊著興味的笑容“哀家還是喜歡宮裏頭熱鬧些。若能多生些皇子、公主,哀家就更高興了。”
聽太後說得如此露骨,人人臉上露出羞澀之意。
承哲脈脈望了一眼皇後,小聲道“皇後,可是聽到太後說什麼了?你什麼時候能給朕生個皇子?”
聲音別輕,但人人入耳,頓時各人麵上的神色精彩十分,隻是那連擠出來的笑容,沒得讓人望而覺澀。尤其是德妃,一張臉陰沉得都快滴出水來。唯有皇後的唇邊,漾開了一個足可以媲美殿外陽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