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孟憶柳剛才的述說,當年娘親身為太後的貼身宮女,手段毒辣,害了宮中不少人的性命。可是,可是我不信,娘親的心底明明是那麼善良。娘親說她是有逼不得已的理由,說她是不得已必須在吳越國的後宮大興腥風血雨,那麼,到底是什麼,才會讓善良的娘親有了這種不得已,到底是什麼才讓娘親變得如此不擇手段,雙手沾滿鮮血?
娘親似乎一直跟姨媽,不,是太後的感情很深厚,可是後來,是什麼事導致了娘親選擇離開太後身邊,並且這十幾年來,竟她的麵都不曾見上一麵?可是,如果說,倆人之間曾經確實發生過極不愉快的事,那麼,娘親為什麼又會同意將姊姊嫁到冷家?
孟憶柳的這翻話,似乎更加證實了爹娘的死,與太後脫不了幹係。可是娘親已經告訴太後說要帶著我們避世隱居,照她們姊妹倆的感情,沒道理太後非要將爹娘至於死地不可?還有,娘親那一次去冷家本來是想要把姊姊帶走的,可是為了什麼,娘親最終卻並沒有將姊姊帶走?是什麼令娘親突然改變了主意?又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姊姊竟然從來都沒有向我提及過?姊姊她——究竟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事情?
皇上曾經跟我提過,說姊姊的眼睛在爹娘臨死前的兩個月前都是好好的,兩個月……兩個月?兩個月豈不就是娘親到冷家要接姊姊回家這段時間?怎麼會這麼湊巧,這邊娘親要接姊姊回家,這邊姊姊的眼睛就瞎了?到底是誰在暗中操縱著這一切,是有人害了姊姊?抑或姊姊是聽從了娘親什麼安排?
這千絲萬縷的線索,條條關聯著姊姊,姊姊,我……我……我這便要去找姊姊!
不知何時,我的麵上竟凝起了滴滴淚珠,心中那種淒涼難受的感覺,令到我幾乎放聲大哭起來。我猛的掉頭,向著姊姊的靜福宮跑去。
“姑娘!”含煙伸手將我攔住,臉上露出猶豫之色,輕聲問道“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走開!我,我要去找我姊姊!”我紅著眼睛,焦燥萬分的對著含煙低吼著。
“姑娘,你別去,皇上以保護為名,在你姊姊宮前安置了大內侍衛,除卻皇上和太後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進入靜福宮內。所以,他們是一定不會讓你們姊妹見麵的。”
“不,我不管,我一定要見到她,我一定要當麵向她問個明白。就算和大內侍衛打起來,我也不在乎。”我近乎於歇斯底裏的尖叫起來。
“這……唉,姑娘,不妨跟你說實話吧,靜福宮你別用去了。其實……現在住在宮裏頭那個不是你姊姊,你姊姊……她已經不在宮中!”含煙並沒被我的樣子嚇壞,臉上倒反而露出同情之色。
“什麼?”我頓時驚呆了,喃喃道“什麼叫姊姊……不在宮中??”
含煙歎氣道“其實自從靜柔夫人懷有龍裔的事被傳了出去之後,她的膳食裏、茶水裏已經鬧出過不少事來。太後和皇上雖然防範得甚緊,但,總歸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再加上你被封為昭儀,你姊姊鬱鬱寡歡,以淚流麵,皇上怕你姊姊悶出病來,便悄悄地將靜柔夫人安置到宮外的別院去散心。現在留在宮內的,隻不過是個替身而已!”
“宮外的別院?”我仿佛癡了,癡癡的,傻傻的,又重複了一句。
“是的。那個地方絕對安全,藍言軒和皇後的爪牙絕對伸不進去。所以……”眼見我臉色越來越難看,含煙的聲音也說得越來越低。
“不,我不管,我……我要去找姊姊。我現在就要去找姊姊!”黑暗中,我幽幽的獨喃著,聲音飄渺不真實的連我自己都感到害怕。
“我的好姑娘,您千萬小聲點,千萬冷靜點。你姊姊在宮外,本就是絕秘,萬萬不能讓別人知道。”含煙被我唬得滿頭大汗,卻仍是不忘記安慰著我“姑娘你還是安心在宮裏待著,隻要靜柔夫人一生好孩子,你就能去見她了。”
“不,不,不,我不要這麼久才見她,我——我現在就要去見她!”
“姑娘,姑娘。”見我若瘋似顛的模樣,含煙真有些急了道“你這是往哪兒跑呀,四周的宮門全都關了,就算明兒個宮門開了,萬歲爺又怎麼會允許你出去見她呢?你出不去的。”
“不,我能出去,我可以出去的。我知道……我知道……”我迷亂的胡訖著,一陣冷風突然撲麵而來,我猛然打了個激令,整個人頓時驚醒了過來,隻覺得手心當中津津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