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笑,而且笑得十分甜美“憶柳原不敢奢望飛雪姑娘會幫我一把。因為我曾經陷害過你,而你又卻實對我深惡痛絕,不過……”她微微喘息著說道,輕輕咳了數聲,姿態美不勝收“不過誰讓我在冷府那麼多年,知道了那麼多內幕?雖然這些內幕對於皇上和太後已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可是對於姑娘來說,卻意義重大,尤其是還有可能涉及到姑娘的父母,姑娘的姊姊。”
我重重將瓷杯放在桌上,灼灼逼視著她“說了半天,你之所以這麼做,原來,既不是為了迎合皇上之意,來化解你我之間的仇恨,也不是因為突然得了失心瘋去故意冒犯皇後。卻是為了想得到我的幫助,你這個方法倒用的實在特別!好,你爽快,我也爽快,如果你想要得到我真心的幫助的,那麼,就要煩請孟美人回答我幾個問題。”
“咳……”她輕聲而咳,臉上露出反常的紅暈“姑娘想我回答問題不難,但是……”她抬眸,輕輕舔了舔嘴角慢慢溢出的一絲鮮紅,目光毫不退縮的直直與我對視“我很想知道,姑娘是準備要聽三分真七分假的答案,還是七分真三分假的答案,或者十足全真?”
我伸出右手,慢慢搭上她的手腕“我若先幫你解了你身上的奇毒,是否就可以聽到十足全真的答案了?”
孟憶柳全身一震,眼中的清澈瞬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陰冷熊烈的怒焰“既然你毫無誠意,不如就此請回吧!”
我望著她,靜默片刻,然後慢慢地在嘴角漾起一個極盡譏諷的笑容“欲擒故縱之計於我來說,毫無用處。既然你趕我走,那我就走,而且我可以很慎重的向你保證,如果我就此離去,那我此生便再也不會踏進這個乾西館半步。你應該知道,我這人不笨,有些我想知道的事情,就算你不說,我早晚也會知道。”說著,我站了起來,儀態萬千的整了整衣衫向外走去,神色之間仿佛一派從容,但其實我那雙縮在衣袖中的雙手卻早已經攥得關節發白。
一步,兩步,三步……十步
“慢著!”走到第十步的時候,她終於開口,長長歎息道“你若真心想走,又怎麼會走得這麼慢?但我也知道,我若是不叫住你,指不定,你還就真走了。算了,你還是……進來坐吧。”
我心中頓時大喜,為掩飾這種喜歡,我急忙垂下眼簾,又沉吟片刻,方才緩緩轉身回去坐下。她靜靜地凝望著我的裝腔作勢,突的抿嘴一笑道“何必呢?你明明心中急得要死,卻偏偏裝出這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夜飛雪,什麼時候,你也變得跟個戲子一樣會裝腔作勢呢?”
我微微冷笑,甜甜道“本姑娘還不是跟你孟美人你學的?本姑娘從你身上受益非淺呀。”
孟憶柳望著我,也不動怒,輕歎一聲道“你既然猜到是誰在我身上下的毒,就應該知道,你若真幫我解了,我這條命算是即刻送在你手中了。”
我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那你想怎麼樣?”
她笑了起來,雲淡風清道“秘道!”
她說得輕巧,可我卻幾乎卻立即變色,眼中一片冰寒“孟美人對太後果然忠心耿耿,臨死還不忘記替她效力。”
孟憶柳伸出右手,輕輕將油燈的芯子挑得直了些,苦笑道“姑娘方才搭過我的脈,當知我中毒甚深,再拖下去,隻怕就醫石無救了。我又哪來的心思為太後盡忠呢?”
我亦伸出右手,托起她的下巴,細細端詳著她的麵容,悠然笑道“這年頭,人心難測,尤其你孟美人,說唱作俱佳。說不得,你是在演苦肉計,想要用這種方式從我口中套出宮中秘道所在。”
她亦跟著悠然而笑,輕輕道“我又不是你姊姊夜無色,自己給自己下毒這種狠招,還真做不出來。”
輕輕的一句話,頓時生生抹去我臉上的笑容,我怒急攻心,赤目齜牙道“你竟敢如此胡說?你有膽再說一遍!”
“哈哈……”孟憶柳仰天而笑,隨即咬牙,蒼白如紙的麵容上露出凜然決斷之色“我當然有膽,可怕隻怕我孟憶柳有膽敢說,你夜飛雪卻沒膽敢聽!”
月光透過窗紙映在孟憶柳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我這才發現顯得她頭發稀疏,眉目發青,竟是像煞了一隻來自陰間的冤魂女鬼。
我死命壓下心中的波濤駭浪,努力維持住麵上的一片淡然,冷笑道“你若敢說,我自然就敢聽。好,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