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大門被人“砰”一聲撞開,一身太監打扮的含煙匆匆而至。“姑娘,快,趕緊跟奴婢走,皇後已經得悉你到北三所探望太皇太後一事,如今已經稟明太後,兩宮之人,正浩浩蕩蕩往這邊而來。”
我聽聞此言,幾乎倒抽一口冷氣,來不及跟太皇太後道別,就隨著含煙匆匆而出,剛至門口,卻見宮外一片明晃晃的燈火,迎麵而來,這樣走出去非被人逮個正著不可。含煙麵色一變,雪白麵龐越發沒有血色,她紅唇微微顫動,將我一拉道“姑娘,跟奴婢來。”
我又急又怕,被她拎著,身不由已的跟她往冷宮後麵走去。
“孟大人呢?”我焦急萬分,皇後知道了我跟孟立波一起進了冷宮,豈不是連他都危險了?
含煙瞪了我一眼,冷冷道“他不會有事的。這會子你倒是知道急了,替人擔憂了?先前為什麼就這麼任性?綠鬢臨行前已經跟你說過皇後的人在緊盯著你,你為什麼就不肯消停?”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到了冷宮側麵,含煙飛身而躍至冷宮房頂之上,隨即伸下一條繩子,我趕緊雙手握緊繩索,她用力將我提上,此時,大隊人馬已經湧至宮前,隻要再上前幾步,就會將尚懸在半空中的我,清清楚楚的照出來。我的心,在這一瞬間,提至了嗓子口。
就在此時,卻聽禮儀太監一聲長宣“皇上駕到!”頓時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口頌“皇上萬歲萬萬歲”迎駕,而我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就在這所有人跪在地上目不能視的情況,被含煙拉至了房頂,躲在房簷凹處翻身臥好。
“都起來吧,這大晚上的,你們這是幹什麼呢?”承哲在兩把孔雀翎長柄障扇之下緩緩步出,向太後行禮之後,轉身冷冷注視著凝身而立的皇後。
皇後麵若冰霜,淡淡道“臣妾聽聞有人不顧太後懿旨,私自與禁足與北三所中吃齋念佛的太皇太後見麵,所以特地請了太後前來,想看一看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太後眸中湛然放出強烈的光芒,隨即若無其事的輕笑道“太皇太後因自愧隱瞞先帝之死一事,所以一直在北三所吃齋念佛靜思已過。所以,哀家才會下旨任何人不得打攪她。哀家也很想知道,是誰這麼大膽,膽敢罔顧哀家的懿旨私會太皇太後。”
承哲微微點頭道“若真有此事,朕也很想知道是誰這麼大膽,既然這樣,朕也隨你們一起進去瞧瞧。”
皇後聞言笑靨如花,眼中過掠過一道精光,道“不知為何竟然這麼巧,皇上如何也會在這個時候來到北三所?”
承哲麵色不變,淡淡道“既然皇後你都是聽聞了這個消息,朕這個天子豈有不聞之理?”
太後突然笑了,她笑得是那樣的歡暢,連那雙盈盈美目都笑成了一彎月牙,隻她目光之中的幽深之意,愈發令人膽寒“這可到好,有人夜探太皇太後倒成了人人皆知之事。哀家這心裏倒反而琢磨開了,皇兒,你說,這會不會是有人吃飽了沒事幹,變著法子,哄我們母子倆玩兒呢。”說著,她又瞄了承哲一眼,似是無意般的問道“對了,一直跟在皇上您身邊的那位席尚儀呢,這麼熱鬧的事,怎麼不見她來?”
太後前麵那幾句,直說得皇後臉上變色,而後一句,卻讓她咬緊了牙關,她翻身跪在地上道“回稟太後,臣妾不敢,確是有人私入北三所。太後進去一觀便知,如果沒有,臣妾甘願領罪。”
太後微微一笑,仿佛皇後的話,正如她所意料之中一般,她望了承哲一眼,深深的諷刺之色逐漸從眸子裏彌漫開來,她笑吟吟地開口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大夥兒就一起進去看個清楚明白吧。”
於是,皇帝、太後、皇後以及數十位宮女太監魚貫而入,瞬間將整個冷宮給圍了個水泄不通,也將周圍的環境照得亮如白晝。
含煙示意我學她,臥下身子,然後輕輕將殿上的瓦片揭開半塊,以便令我能看清楚殿內的情景。
我驚訝地發現一直令我擔憂不已的孟立波正坐在那兒替太皇太後把脈,見一眾人等進來,他立即跪在地上迎駕,而太皇太後則微微揚著頭,麵上的表情既然向是輕蔑,又向是嫌惡。
太後微微一笑,蓮步輕移,坐到了座位上,笑道“太皇太後在這裏可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