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煙望著我,麵色變幻不定,咬牙道“皇上命令奴婢貼身保護姑娘。可是昨晚姑娘非要將奴婢遣走,無奈之下,奴婢隻能跟玲瓏先回霅溪館,然後再出來暗中保護你。奴婢猜到姑娘必定會去你姊姊那兒,所以,就直接往靜福宮走去,正好看到趙副統領將你送到靜福宮,此後,奴婢便一直在靜福宮內保護你。”
我心中升起一道酸楚,目光也不禁黯然,語氣卻仍是冷然“你那是叫監視,不是叫保護。姊姊在自己宮中一直叫我飛雪,從不叫我尚儀,這就是說,她那宮裏頭的人應該都不會是藍言軒的人。哪裏需要你到她宮裏來保護我?”
含煙冷笑道“尚儀可就錯了。你姊姊那宮裏的人複雜的很,除卻皇上的人外,還有太後的人。隻不過,因為有皇上護著,你們姊妹倆才沒出事。若沒有皇上,依你們姊妹倆平時胡口亂扯的那些話,苦頭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了。”
我聞言,不由心中一動,輕橫了她一眼,懶洋洋笑道“是嗎?這麼說來,含煙姑娘你留在我姊姊宮裏保護我,原是一翻好心。想來,我們姊妹平素胡口亂扯的話,你必然已經聽了不少,也不知道有多少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看來,皇上護我們姊妹果然護得緊。”
含煙麵上閃過一絲尷尬,有些遲疑,卻終究細聲道“姑娘不可多心,奴婢並非多嘴之人。而且皇上這麼做,也隻是因為關心姑娘而已。”我冷哼一聲,幽暗靜殿中,頓有一陣難言的陰沉冷悒之意。
含煙頓了一頓,輕聲道“當年小姐與皇上山盟海誓,太後為了拆散他們二人,將如花年齡的小姐送至宮中。皇上不能力挽,隻得求奴婢同進宮中留在小姐身邊保護她。姑娘,其實這些年來,過得最苦的還是皇上。你要多多體諒他才是呀。”
我笑容仍是冷然如冰,眼中浮起了近乎乖戾的銳意,輕聲曼語道“含煙姑娘口中所說的多多體諒他,就是讓我下手把宮裏那般女人都毒得下不了崽吧?這種事,太後做起來不是輕車熟路的嗎?她不是把你家的小姐梨太妃調教得很好嗎?你敢說皇上身邊沒有太後布下的女子?你敢說那些女子不會下手?我就是不明白,皇上為什麼非要逼著我下手呢?”
“姑娘有什麼話可以直接問我!”一個聲音突如其來的在我身後響起。
“綠鬢,你不在你主子身邊伺候著,跑到我這兒來幹嘛?”聽到她的聲音,我不禁微微斂眸,雙眉亦不易察覺地微蹙起來,心裏隻覺得陣陣煩躁。
“皇上剛才負氣說了姑娘幾句,又怕姑娘仗著的性子亂來,所以就派奴婢過來瞧瞧姑娘。順便送上幾碗冰冷酸梅羹給姑娘壓壓火。”綠鬢手拿托盤,迤邐而致,她將手上冰冷酸梅羹遞到我手上,淡淡道“這是皇上的一片心意,姑娘還是快喝吧!”
我抬頭,對上綠鬢沉靜的雙眸,淡淡道“那就多謝謝皇上了。”
綠鬢麵上淡漠,眸中卻光華幽閃,她咬牙輕聲“我的好姑娘,你就不能多順著皇上點,非要傷他的心嗎?”
“我傷他的心?”我啞然失笑“綠鬢,要不要我替你把把脈,我看你要不是瘋魔了那就是中暑了。”
綠鬢用她那黑得發亮的眼眸直盯著我“奴婢既沒有瘋魔也沒有中暑,奴婢不過講得是實話。姑娘莫不是無心無肝之人,皇上對你的這份情義難道你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到?”
“皇上對我的情義?綠鬢姑娘是指皇上讓賢妃來找我和姊姊鬧事呢,還是指他讓我下毒毒害賢妃一事,或者是指他讓我用藥令宮中的女人統統不能生育這一事?”我再也忍耐不住,以從沒有的險惡目光,凝視著她。
綠鬢麵顯怒色,冷冷道“可姑娘問問你自己的心,皇上叫你做的這些事,你真的會去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