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一抿唇,道“倒是賢妃娘娘好生奇怪,昨兒個還追著奴婢非要了奴婢的小命不可,今兒個卻是待奴婢親切得很。”
“因為,朕昨兒個跟她提及過說朕當你是親妹子。你如今又被翼安王所棄,所以要她這個當嫂嫂的人,幫你這個小姑子多多留意下如意郎君才好。”他轉眸望向我,笑容意味深長。
難怪今天賢妃以嫂嫂自居,對我的態度又完全變了。我驚異於他對自己情深之人的心機,心中一陣厭惡,更是緊握了拳頭。
仿佛有所感應,他望著我的目光仿佛一黯,幽深的黑眸裏,竟似含了幾分痛楚“飛雪,朕當這個皇帝,當得簡直就是如履薄冰,有些事,朕是不得已才為之……”
我黯然一歎“皇上其實不必跟奴婢解釋。奴婢唯一所求的,就姊姊和她腹中孩兒的一世平安。”
這翻話,使得他那張俊美的麵容之上,生出陰戾而森怖的冷笑,他重重放下手中那碗冰冷酸梅羹,起身道“皇後肯放過你,並不代表她肯放過你姊姊。你以為她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姊姊生下第一位皇子嗎?”
我深深凝視著他那雙幽邃的黑眸“皇上不必激奴婢。奴婢能力有限。最終能庇護姊姊的,還是皇上和太後兩人。”
承哲深深吸了口氣,他的眸中閃過晶瑩迥然的光華“賢妃因為朕這幾個月來一直陪著皇後,心中總是不忿,而在今天早上,她又誤會了皇後想要告罰於她。所以,皇後為了消除她心中的不快與怨忿,會在今晚的宴席上送上極品禦酒……”
他語氣中的詭異隻驚得我渾身微微顫抖,顫聲道“皇上的意思是……”
承哲重新坐下,清俊容顏上帶著冰刀似的冷笑“皇後本來獨掌六宮,如今無端讓賢妃奪去一半勢力,心中忿恨,在所難免,說不定,會在酒裏麵下點什麼讓人喝了沒命的東西。朕記得,席尚儀曾經說過,朕若不想有朝一日讓後宮變成他人專控之地,尚儀亦可為朕分擔一二。更何況,你想若要朕與太後庇護你姊姊一世,總也得為朕做些什麼,是不是?”
我麵色蒼白,渾身顫軟,喃喃道“你……你竟要我在酒中下毒,再嫁禍於皇後?”
“皇後一向小心。而極品禦酒又是密封而裝,拿酒倒酒的人,要麼是皇後的手下,要麼是賢妃的心腹。此事若非薛神醫出手,隻怕無人能夠勝任。”
“可是皇上,薛神醫並非薛毒醫!”我隻覺得巨大的陰翌似磐石般壓向我心中,身上不覺汗濕重衣,但頭腦卻是愈發清明,麵上再無驚恐之色,唯有一片波瀾不驚。
承哲仿佛漫不經心的,拿冰冷酸梅羹,又淺淺啜了幾口“梨嫣手中的那瓶溶血絕命散,應該就在你手中吧?”
我急促的呼吸著,以至於胸口起伏不定,我的目光牢牢的鎖定著他的麵孔,幾乎是從牙縫中迸出道“你怎麼知道?”
他的聲音驟然低沉,滿是痛楚道“因為那瓶溶血絕命散是她入宮前,我親自塞到她手中的。她死後,我派人潛入她宮中尋找這瓶東西,卻一直沒找到。而你卻是她死前所見的最後一個人。”
我不再言語,隻是看著他的目光,逐漸陰冷。
“你的金針封穴之術,出針奇快,若將此毒附於針尖之上,在敬她酒時,出其不意,輕輕刺於她穴道之上,針尖上的毒性,必會隨著血液流至她腑肺之內。這樣,她在當場並不會因為毒發而斃命,那麼朕的人,就有時間布置一些假相。”他淡淡地望著我,我隻覺得那清冽黑眸中,冰冷殺意有如隻隻利箭,直直射向我的心口。“飛雪,想一想你那可憐的姊姊吧,你難道真的以為憑著朕和太後現在的力量,就能庇護得了她?賢妃一死,皇後就要為自己的清白辯護,騰不出精力來對付你姊姊了,如此一來,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好好安排其他的事宜了。”
仿佛有無形的繩索慢慢纏上了我的脖子,纏得我氣悶難當,便連氣也快要透不出來。那繩索卻仍是不肯放過我,一絲絲一分分的往我心中勒去,勒的我的心麻辣辣的痛。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寧了寧神,抬眸,深深凝望這個曾經令我魂牽夢縈的男人,良久,方才淡淡道“宴席上的人,同是共飲此酒,偏是賢妃娘娘出了事,隻怕非但皇後要徹查,就連皇上的仲父也會插手進來。皇上不怕他們借機生事嗎?”
“借機生事?”沉遂的眼眸,星波流轉,竟有別相的風采“既然他們要徹查,那就讓他們徹查好了,他們要生事,那就讓他們生事好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賢妃才掌管六管職權不到半日,這就出了事,你說治粟內史雷鳴,他的心中會怎麼想呢?他可是掌管著天下租稅錢穀和財政收支呢!朕如今很是缺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