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哲望向我,目中仿佛含著無數的脈脈情意“調理毒藥治病救人不正是你的專長嗎?就算皇後真讓人在你嘴裏塞了毒藥,朕敢打賭,也一定毒不死你!”
我沒好生氣的說道“皇後娘娘不會讓人往奴婢嘴裏塞毒藥,三棍子下來,奴婢這小命就沒了。所以,這等好差事,皇上還是另托他人吧。”
“你不想去照顧皇後,難道你想辛苦皇後去照顧你那位風吹就倒的姊姊嗎?這倒也是,皇後身為後宮之主,知道了後宮妃嬪懷有龍裔,本該悉心照顧才是。”承哲含笑說,語氣愈發溫和。
“你……”我氣竭,唬地一聲站了起來。
“如今皇後必然已經知道了你姊姊有孕的消息,看來,皇後的關照,不日將要落在你姊姊身上。”承哲冷峻的薄唇微微輕抿,帶出一個顯出詭譎曖昧的笑意“皇後為人最是嚴明公正,李容嬪、李常在和張選侍本是朕親選出來的妃了,但上個月,也因為衝撞了朕的聖架,皆被賜死了。皇後言道,最恨這種欺君媚上,狐媚妖治,別有用心的女子了。”
我整個人仿佛都陷入了巨大的陰霾之中,雙手逐漸變得冰涼,那涼意一點一滴地從手上延伸至心腹之中,直冷得我渾身不自禁地發起抖了。
“但若是有你在邊上伺候皇後,以你的聰慧,多半在皇後仁慈對待你姊姊的時候,可以及時通知一下朕!”他緩緩地說道,殿內的燭光將他的臉孔照得忽明忽暗。
十指緊緊捏握成拳,我竭力控製自己升騰而起的怒氣,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方才咬著嘴唇,困難萬分地說道“既然是皇上之命,奴婢當然不敢不從,隻是皇上得把各種各樣的牌兒給奴婢些,讓奴婢拿著傍身。”
“什麼牌兒?”這會承哲也聽糊塗了。
“什麼免跪金牌、免打金牌、免罪金牌、免死金牌、免……免咬金牌,有多少要多少!”我掰著手指頭一一數道。
綠鬢再也忍不住咭咭得笑出聲來,承哲含笑道“朕聽得糊塗,前幾項倒也罷了,這最後怎麼出來個免咬金牌呢?”
“萬一皇後放狗咬我怎麼辦?”我睜大眼睛認真說道。
承哲亦瞪大眼睛望著我,忽然就大笑起來,邊笑邊說“我的老天爺,飛雪,我真是……真是太服你了!免咬金牌……哈哈哈,你怎麼想得出來?哈……”
被他這樣一笑,綠鬢也再忍不住,跟著一起笑開了。我微笑著看著笑得十分開心的主仆倆,淡淡的,柔聲細語地說道“果然是很有趣,很好笑得很。皇上和綠鬢你們覺得好玩,所以笑得這麼開心,可天知道,地知道,奴婢自己也知道,奴婢其實當真已經害怕得要命了。皇後那是什麼性子的人,皇上和綠鬢難道不知道嗎?你們讓我去服侍伺候皇後,這不是擺明了,是要我夜飛雪的命嗎?”
許是見我說得認真,承哲停下來不笑了,他緊緊得盯著我的眼睛,眼光熾烈,神情真摯“飛雪,不管你相不相信,朕都要告訴你,朕是絕不會讓你出事的。朕讓你去皇後身邊伺候那也是不得已的。這一次朕的計劃,因你的變數而失敗,而你滿宮亂跑,宮女太監死了那麼多人,鬧得實在有些大,皇後必然會借機對你和你姊姊發難。你留有皇後身邊伺候,但反而安全。你要記住,萬事都有朕呢!”
“是嗎?”我幽幽輕歎“既然皇上說奴婢不會有事,那麼奴婢就一定不會有事。”
我話語中的挪揄之意,令到綠鬢怫然變色,她張了張嘴,仿佛要說些什麼,看了看承哲的麵色後,卻終於什麼也沒說,隻是眼中突然有淚湧出。
承哲凝視著我,沉默了片刻,然後淡淡道“朕累了,你退下吧!”頓了頓,又道“你有二位老朋友在霅溪館裏等你。以後,無論你上哪兒都把她們帶上吧。”
我點頭稱是,隨即告退。霅溪館離乾清宮主殿並不遠,穿過一道九曲回廊,就到了,此時,天色已晚,月光雖亮,卻不及懸掛在四周的精巧宮燈。還未進主殿,便聽得一聲柔和而又熟悉的聲音“可是尚儀來了?”卻見兩位高品宮裝宮女從殿內迎上前來。
我微微而笑“玲瓏、含煙你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