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侍衛當下就虎下了臉,冷冷道“這位姑娘,這可不太好吧,萬一要再有個刺客什麼的,刺死了皇上,可如何是好?”
“你大膽!”綠鬢怒形於色,“竟敢如此詛咒皇上,居心何在。”
她退後兩步,微微而笑,眼中卻露出清淡冷漠之色,她冷冷道“你們倆個帶刀硬闖乾清宮,冒犯天威,該當死罪。”她口中的這“死罪”兩個字,方才吐出,但隻聽得一陣極為尖銳的呼嘯之聲破空傳來,兩支黑色長箭似閃電迅雷一般從乾清宮某個角落射出,隻聽得“叮”“叮”兩聲,長箭直直穿透了那兩位侍衛的胸部,將兩人死死釘入了牆麵之上。
我被這突然而至的殺戮驚了個腿軟身歪,驚呼一聲,連退數步,隨即被承哲用力抱進懷裏,他伸出手來輕捂住我的眼睛道“別看!”
我輕輕推開他的手,抬頭靜靜向他的眼睛望去,卻見他的目光兀自逗留在那兩具屍體上,眼神冰冷濯然,如寒光四射,心底不由一陣心寒。
許是覺察到了我在打量他,他笑了笑,若無其事地拖了我的手施施然往宮內走,漫漫然說道“這些年,我扮東扮西鬧蕩江湖的唯一好處,就是認識了一些義薄雲天的江湖俠士,我住進乾清宮後,把他們也藏了進來,本來一直東躲西藏地瞞著無影,現在他人不在了,他們倒是可以見光了。”
這時綠鬢已是將茶奉上,伺侍著皇帝喝了,又親自端到我麵前,抿嘴笑道“好姑娘,我們又見麵了。”仿佛片刻下令奪去兩條性命的人並不是她,又仿佛此刻還在殿外牆上的那兩具冰冷的屍體,跟她沒有半分關係一樣。
我哆哆嗦嗦地端起茶來,喝了好幾口才算是緩過勁來,苦笑道“想不到綠鬢姐姐除了舞跳得極出色之色,竟也是位巾幗豪傑。”
綠鬢笑了,吐了吐舌頭道“不敢,奴婢可比不得叱吒風雲的薛神醫。”
承哲的眉間不易察覺地一跳,卻又斂住了,他伸手拉了拉綠鬢那油光可鑒的大辮子,帶著些許玩笑口吻道“薛神醫在菰安郡,你這丫頭可是想他想緊了?是不是想讓朕把你指配給他呀?”
綠鬢臉上微微一紅,輕嗔“皇上欺侮人家!”說著跺腳跑了出去。
承哲含著俊美溫和的笑容,轉向我,“飛……,花晨,剛才讓你受驚了。”
我轉著不敢跟他的雙目相交,偏過頭去道“皇上真是小心,看來你連你自己的乾清宮裏的人都不是很相信呀。”
承哲微微一笑,笑容裏卻帶著些微的諷刺“仲父關心朕的安危,指來服侍朕的,都是些老人。無影大總管在的時候,雖然因他們不懂規矩處置了幾個,但總是要顧著仲父的麵子才好。”
我輕歎,微微皺眉,原來這乾清宮裏頭,仍是看著平安和樂,實質卻是凶險詭譎。
承哲細細凝望著我,見我眉頭深鎖,不禁帶著幾分寵溺地笑了“你是朕封的第一個女官,朕昨天還來不及恭喜你!所以,今天特地叫綠鬢備了些酒水,好好地為你這個尚儀慶祝一下。”
說話間,綠鬢已是忙碌著將禦膳傳了過來,她跑前跑後的忙著,臉上漾著稚嫩甜美的笑容,盈盈大眼裏盛滿的是清澈和純真。我出神地望著她的背影,輕淡地問道“皇上將奴婢從飛英堂遷到了這裏,那麼,卻不知道那一宮的宮人又遷到了何處?潔華呢?”
承哲不意我在這當兒突然問到了飛英堂宮人的事,麵上不禁一僵,良久,方才輕聲道“綠鬢她……一向負責善後。他們……的家人會過得很好。”這句話,說得隱晦含糊之極,可是中間蘊藏的血腥,卻讓我毛骨悚然。
許是聽到皇帝提到了她的名字,綠鬢在這個時候突然回過頭,衝著我們莞爾一笑,她笑得是那樣的天真純潔,笑得那樣的姣美可愛,可她這樣的笑容,卻更令我害怕,我渾身發抖,手足全冰地望著她,恍若夢中。
“用過膳後,不如去靜柔夫人那兒看看,你知道,她的身子一向不好,你也是個略懂醫術的人,去看看她,也是好的。然後,再去瞧瞧,翼安王的手下,是不是真的那麼能打。”許是瞧著我神色慘淡,承哲轉移話題輕聲說道。
“皇上,我……奴婢想求你件事!”想著那些人可能地處境,我不由地有些雙眼泛紅,我跟她們雖然沒有什麼感情,可是必竟她們服侍過我,如今卻又因我而慘遭不幸。
“什麼事?”
“無論如何,求皇上放潔華一條生路!”
承哲沉思片刻,緩緩開口道“既然你開口求情,那就將她降為惠侍,去禦花園的佛堂當個主管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