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太後時,她已然是將人皮麵具帶上,恢複了“冷夫人”那副天資國色的模樣,見我獨自一人不情不願的跟著歡喜走來,且又並不向她行禮,她笑了起來,徐徐吹著盞中的清茶,說道“怎麼,見過你姊姊了?”
我在唇邊綻開一絲冰冷的笑,冷冷道“是呀。飛雪很感謝太後對姊姊的厚愛。”
太後搖搖頭道“你現在的身份是席花晨,千萬可要記住了。”她頓了頓,略感奇怪地問道“想來依你的性子,應該有很多問題問哀家才是,怎麼,有什麼想問的,就盡管問吧。”
我淡淡一笑,搖頭道“民女,沒什麼好問的。”
太後愈加奇怪,放下茶盞道“怎麼,你連自己為什麼會變成席花晨也不想知道嗎?”
我點頭道“是,其實民女並不想知道。但是,就算民女卻清楚知道,就算民女不問,太後您也一定會告訴我的,是嗎?”我笑了起來“既然如此,民女又何必要多問呢?”
太後料不到我這樣回答,冷冷逼視了我一會,純金的護甲輕輕的磕打著桌麵,慢慢說道“哀家還記得,那一日夜黑風急,哀家盍宮之人都被人在水裏下了迷藥,迷暈了過去。隨後,那些賊人又在我寒玉宮全殿上淋上了火油,想要活活燒死我和哲兒。也是哀家命不該絕,正好遇到哀家的禦醫來為哀家請脈,陪同來的還有他的好友,當時的統領侍衛內大臣如今的一品鎮國大將軍藍言軒。他們兩個,本來是說好休值之後一同去喝酒的。倆人一走進來,見無人通報,便已覺得異常,這時,火便已然燒了起來。”
“他們倆個一邊叫救火,一邊衝進宮內,見怎麼叫也叫不醒哀家,便弄來井水,將哀家以及宮人淋醒。但這雖然不過是一會兒功夫的事情,可那晚的風實在是太大了,就這一會兒功夫之內,我們就已經被火包圍了。哀家令藍言軒保護哲兒往外衝,自己在死士的保護下跑到屋內去拿了一樣極重要的東西,這時其他大部分的人都已然衝了出去,哀家拿了那東西之後便在死士的保護下往外衝去,原以為定會沒事,但誰知道,其實哀家當時身上也曾被人淋上了火油,結果就……”說到這裏,太後的額上青筋迸裂,神色更是淒厲而猙獰,似九幽地獄中最厲的陰魂。
我微微歎息,輕聲問道“到底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可以讓太後連命都不要,仍是要跑回去拿呢?”
“是密旨,是一道用來保全哀家和哲兒身份的密旨。當年左氏那個賤人幾次三翻想要至於哀家和哲兒於死地,敏太後又視哀家為眼中之釘,哀家如何不知?又如何能不為自己做些打算。所以,哀家就讓皇上寫下了這道密旨,密旨的內容是,除了謀反叛國大罪之外,在任何情況下,皇上都不會廢除哀家和太子,縱使太後下旨,也不得廢除。吳越國未來之主,必將就是承哲太子。最重要的是……”太後的臉上露出一絲暢快的笑容“當時皇上在寫這道密旨的時候,哀家抱著小太子站在他身邊,突發奇想之下,哀家不光要皇上在密旨按了玉璽,而且還按了他的掌印,在他掌印邊上,便是我和小承哲的掌印。如今這道密旨和掌印便成了證明我和承哲身份的最重要依據之一。”
我微微歎息,忍不住輕聲問道“那麼照太後所說,當日寒玉宮的人應是全都逃了出來,可我聽傳聞說,當日寒玉宮可是盍宮之人全都遇了難的。”
太後獰笑著說道“不錯,哀家衝出宮外,火傷嚴重,自知容貌被毀,第一時間就讓哀家那死士將宮中的宮人,統統殺了,扔進火場裏。”
“啊……”我一聲驚呼,頓時臉色慘白,一顆心更恰似掉落了冰窟窿裏,淒冷蕭瑟之極。
“怎麼,你覺得哀家狠毒嗎?”太後的目光陰冷勝雪,她低壓的喉音裏隱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毒冷酷“哀家再狠,又怎麼狠得過鍾千雲這個賤人?再毒又怎麼毒得過當初的毓敏太後,她為了將我除卻,竟連自己的孫子都可以犧牲!若不是當初她們倆個怕弄不死哀家,讓人在哀家身上也淋上了火油,哀家又怎會落到今時今日這個地步,又怎麼回躲至民間,一躲就是二十年?你睜大眼睛看看哀家這張臉,看看哀家的身上,這張臉,這傷臉帶給哀家的傷痛和記憶,哀家當真是沒齒難忘!!”太後邊說邊一把將她臉上那張薄薄的人麵皮具扯了下來,露出一張滿是疤痕的可怖的麵容,她又將衣服拿將來開給我看,她的身上果然也滿是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