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她的手,心中難過得恨不能大哭一場,她體內的溶血絕命散已入心脈,除非我馬上喂她吃下“天香豆蔻”丹,可是,可是現在,漫說“天香豆蔻”並不藏在我身邊,就算真的帶在我身上,卻也救她不得了,因為“天香豆蔻”必須成雙使用,而我手中隻剩下一粒了。
我呆呆地望了她半天,長歎了口氣,從發間取下一支金釵,刺破她右手手腕的血管,柔聲安慰道“你別怕,我現在試著替你將體內的毒素排擠出來,或許……尚有幾分生機。”
梨嫣淒楚一笑,輕輕掙脫我的手,低聲說道“飛雪,其實我一直知道,像我這樣的人,是絕不會有善果的。因為我這一生的造孽實在太過深重。你知不知道,這麼久以來,我每晚都睡不安寧,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那些冤死的亡魂們,淒厲的叫著我的名字,向我索命。我現在這樣,也……也算是得到解脫了,可是……可是……”說著,她竟是雙膝一軟,向我跪了下來。說道“我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冷雪。她是個十分可憐的人,所以,飛雪,求你看在我曾經放過你二次的份上,救救她,我求求你!!”
我大驚失色,連忙將她扶住,驚疑不定地問道“太妃,你這是何必?你是藍大將軍的女兒,而冷雪又是冷家的掌上明珠,如今雖然皇上太後易主,但……但,若非藍大將軍北下抗敵,皇上太後又豈會有今日輝煌?呃……當今皇上想必就是翼安王的四叔吧?就衝著這一份軍功,隻怕……隻怕冷雪她雖保不住腹中骨內,但她的性命,還是可以保住的。實在……實在不行的話,我……我去求求翼之,讓他跟他四叔說,別殺她,可好?”
梨嫣望著我,眼中水光盈盈,她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決然之色和淒苦之色“不,你不懂,冷雪做錯了事,她惹了不該惹的人,動了不該動的人,所以,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怎麼會?不會的,冷夫人那麼疼愛冷雪,一定會想辦法救她的!”
“她疼愛冷雪?”她看著我笑得淒楚萬分“飛雪,皇上的年紀大的足可以當我和飛雪的父親,而且疾病纏身。你認為,將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送到一個行就朽木的老人那兒,是疼愛的表現嗎?身份地位再高,又怎麼比得上身邊有一個知冷知暖的如意郎君好呢?”
“可是,可是……”我握著她的手,慌亂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夫人說,那是冷雪自己的意思。”
梨嫣望著我,眼中水光盈盈,她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淒苦“冷雪跟我一樣,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子,如果不是為了我,她又怎麼肯將自己的清白之軀貢獻給皇上?這一切並不是你所看到的所聽到的那樣。”
頓了頓,她苦笑道“在外人眼中,我和冷雪,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我們是皇上的寵妃,我們高高在上,我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們享盡了這人世間的一切榮華富貴。可是,殊不知,我們姊妹倆人,隻不過人人都可以踐踏的爛泥罷了,淒涼薄命卑賤之極。我當年被迫走上這條路,是我的命,是我的無奈,所以,我也就認命了。可是,這麼多年來,我真的忍得好辛苦,我忍得連自己的心都麻木了。我是多麼多麼厭倦這裏的一切,還有誰會比我更理解什麼叫情非得已,什麼叫身不由己,什麼叫痛苦難當嗎?飛雪,我真羨慕你,你真的好幸運。雖然是在種種逆境之下,可你的身邊,始終有一個人在一直保護著你,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獨軍作戰。而我呢?我有什麼?我什麼也沒有!隻有一群憎恨入骨欲將我生啖血肉的敵人。如果不是因為冷雪,我早已經撐不下去了。可是……可是你看到了,冷雪她最終卻走上了和我同樣的一條道路。而且,她錯了,她錯得有多夠離譜,她為了幫我,不惜出賣自己,她腹中的骨肉根本就不是皇上的!”
“什麼!!!”我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一片慘白,我望著她那張悲痛難絕的難,浸出一身冷汗“太妃,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皇上根本就不能生育,因為是我親手在皇上身上入藥,令他此生不得生育,我又怎麼會不知,他們又怎麼會不知?他們現在不動手,是因為時局未穩,他們是不會放過她的……”
聽她說到這裏,我心中頓生疑惑,她口中的他們,到底指的是誰?正在我胡思亂想之時,梨嫣卻突然倒下,臉上呈現一片死黑之色,我急忙將她扶著,大叫道“來人,來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