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的,不會的,我驚恐萬分地望著孟憶柳那張略帶著同情的臉,腳下一軟,一個顛跛,人已然站立不住。我的麵孔奇異地扭曲著,我張嘴欲哭,卻怎麼也哭不出聲音,最後發出了一陣震天的哀嚎:“不!不!!不!!!”
突然之間,我一把推開孟憶柳,猛地掉轉身子,飛身上馬,我已然沒有思想,沒有意識,我隻是瘋狂的鞭打著馬身,“風神”疾步如飛,穿過樹林,衝向海灘,身後有很多人驚呼著叫著我阻止我讓我停下來。可我不管,我什麼也不顧了,我的心裏就隻有一個心思,我要回京城,我要去找姊姊。
淚眼朦朧中,姊姊的身影不斷在我腦海中重複重複的出現。
那個年少時與我親切牽手,為我梳頭理衣擦鼻涕的姊姊;
那個曾經貌美如花,秀美絕倫的姊姊!
那個深夜撫琴哀唱的姊姊;
那個是病入膏肓,滿臉傷疤痕,雙目失明的姊姊;
那個與我緊緊相擁,失聲痛哭的姊姊;
那個在清晨薄霧中臉色一片蒼涼的灰白的姊姊。
驟然間,我身下的“風神”劇烈的長嘶一聲,跟著竟是停了下來,我失神地望去,卻見無影伸手抓住了馬頭上的韁繩,一旁站著的蕭慕白,驚愕無比地問道“夜姑娘,你做什麼?”
與此同時,身後的孟憶柳也已策馬追近,她氣急敗壞的大叫道“前麵的公子,千萬幫忙攔住她!”
我驚跳起來,拚命想要策馬,可是“風神”被無影抓得緊緊的,一動也動不了。我跳下馬,整個人狂亂的跟瘋子一樣團團亂轉。在我這樣折騰中,孟憶柳已經追了過來,她一把拉住了我,急切的喊道“你冷靜點!不要這樣。你姊姊在天上看到了你這個樣子,不知道會有多少傷心!還有青蟬呢,難道你不想知道青蟬的下落了嗎?”
我悚然一驚,終於停止了瘋狂的舉動,隻狠狠地咬緊嘴唇,堅決地阻止住了自己那洶湧的淚水。唇,早已被我咬破了,一滴滴地血,滴落下來,滴在我的胸襟上。
蕭慕白驚悸的望著我,問道“這……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我笑了起來,聲音卻沙啞哽咽到令我自己都吃驚的地步“有人告訴我,我姊姊死了。哈哈……我姊姊死了!蕭慕白,你說我該不該信她?該不該?”
他沒回答我,隻靜靜地凝視著我,目光中充滿了憐憫同情之意,半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條幹淨的帕子。他上前一步,舉起手象是要為我擦拭唇邊的血漬,但終於,卻猶豫了,他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之中停留片刻,然後,輕輕地放下。一陣風吹來,他手中的帕子似白色的蝴蝶一樣向外飛去,被無影伸手一抓,抓在了手中。
“夜姑娘,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他回避我逼視的目光,低聲問我。
“幫忙?”我重複著他的話,神智漸漸清醒了過來“哦,幫忙,是的,蕭莊主,隻有你能幫我,我想你幫我偷偷潛回京城,行嗎?”
“你要回京城?”他吃驚萬分地望著我“可……可你才剛剛千辛萬苦的從那兒逃出來呀!你……你這一回去豈不是……”
哦,原來他不肯幫我,我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轉身就走。隻是全身掠過了一陣寒顫,心髒不住的下沉,下沉,一直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且又冰冷徹骨的冰窟窿裏。
“夜姑娘,你別這樣!”他跟了過來,伸手攔住我,然後壓低了聲音,對著我急促的說道“我不是不想幫你這個忙,而是你現在的身份實在不宜回京城呀!”
“你讓開!”我瞪著他,簡短地回答。
可是他沒有讓開,他張開雙臂固執地攔在我麵前“而且……”他吞吞吐吐的說道“而且,小王爺是絕對不允許你在這個時候離開菰安郡回到京城的。”
我的臉在這一驀然間一定變得刹白,“我懂了!”我慢吞吞地說,聲音卻因心底的極端痛楚,忍不住輕輕顫抖著“原來你是問我要不要幫忙隻僅僅是句客套句,是為了討好翼安王。難道我夜飛雪在你眼中……”說到這兒,我笑了起來,甚至笑得甜膩無比“隻僅僅就是一根討好翼安王的高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