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悲傷的聲音似一縷寒意徹骨的陰風,從我的四肢百骸之中徐徐繞上。我如同一隻遇到了強敵的刺蝟一般,本能的將自己慢慢蜷縮起來。皇上竟然死了,而太後竟當著我這陌生的平民之麵,將皇上是被毒害的這個天大的秘密說了出來,這件事於我來說,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我的一隻腳竟然就這樣跨進了鬼門關!

太後的聲音依然飄突不定的在偌大的殿中回響著“翼之,哀家若在當時宣布了皇帝的死訊,這宮裏幾百幾千個人人頭地尚是小事,隻怕連你父王……連你父王也會受到牽連!你父王的死對頭藍言軒是不會放過置他於死地的機會,一定會一口咬定是他毒害了皇上。皇上至仍今後繼無人,按我吳越國“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規矩,皇上一死,你父王仍是皇位第一繼承人。而且,出事之時,就隻有哀家、皇上和你父王三人在場,如此一來,你父王怎麼也洗脫不了毒害皇上的嫌疑。藍言軒必定會在此事上大作文章,他手握重兵,軍中眾位將軍又有好些個都是他的門生,倘若他以此為借口,我吳越國展家的江山就岌岌可危了!”

太後的這一翻話說後,偌大毓敏宮頓時一片死寂。翼安王的臉色亦有些蒼白,他強作鎮定道“依太後推斷,到底會是誰會對皇上下如此毒手?”

太後正欲回答,卻聽殿外傳來宮女玲瓏焦急的聲音“皇後娘娘,太後正在見客,您斷不能進去……皇後娘娘……”卻聽見她“哎呀”一聲音痛楚的驚叫,緊跟著,毓敏宮的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吳越國當今的皇後邁著矜持的步伐,一步步的走了進來。她的年紀已然不輕,一身金銀雙絲混織百鳥朝鳳花紋的水紅色朝服,將她襯得雍榮華貴,嫻靜優雅。她的身後,緊跟著數位佳人,個個衣著錦繡,光彩照人。

我見皇後如此無禮,居然於太後的懿旨而不顧,以為太後必然會發火,抬頭間,卻見太後若無其事的坐在那兒,臉上居然還有抹淡淡的笑容。她瞄了皇後一眼,淡淡道“皇後帶了眾妃這麼急的請見,有什麼事嗎?”

皇後毫不畏懼的迎上太後那犀利的目光,跪下低頭奏道“參見太後。自日前皇上於家宴之後探望太後,便在太後宮中病臥休養,如今已有二天,臣妾身為三宮六院之首,理當伺候在皇上左右。還請太後慈悲,容臣妾見皇上一麵!”

太後瞥一眼皇後,緩緩道“不是哀家不容你們夫妻見麵,而是皇帝他不想見你這個皇後。皇後理當自查,究竟是何事惹惱了皇帝,你這可是為妻為臣之道?”

皇後驟然抬頭,冷冷道“臣妾不知!”

太後冷笑“皇後倒是讀的是哪家的聖賢的書?學的是哪本的女訓?哀家看你年紀越大,規矩卻是越無了。”

皇後也不叩頭,長跪著冷冷道“太後一再阻撓臣妾見皇上,知道的人,隻說太後您是愛子心切!不知道的人,恐怕要說太後您挾天子以令諸侯了!”

話音未落,隻聽“啪”的一聲,太後一掌擊在禦榻之上,眼睛像要冒出火來,厲聲喝道“放肆!哀家已經告訴過你,皇帝不想見你,莫非你想欺君罔上不成?”

皇後聞言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太後攔著臣妾,不讓臣妾見皇上,到底是本宮在欺君罔上呢?還是太後您別有心機?”她一邊說,一邊竟是一步步地逼近禦榻。

我見皇後強硬至此,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翼安王見勢不對,已是搶先一步,擋在皇後與太後之間,冷冷道“臣,見過皇後!”

皇後見他相阻,遂止步不前,麵色陰鬱,淡淡道“翼安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擋住本宮的去路?”說罷,輕咳數聲,隻見殿外立時奔進四名各按腰刀的侍衛來。

玲瓏急步上前,張手攔住那四人,厲喝道“幹什麼?太後駕前豈容你們這些奴才放肆,還不趕緊退下!”

其中一名侍衛低笑答道:“坤寧宮侍衛前來侍駕!”玲瓏鐵青著臉喝斥道“這裏是毓敏宮,可不是你們坤寧宮,容不得你們在這裏喧嘩,趕緊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