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我跟冷夫人的協議,我提前一個月住過了冷家,一個月之後,已是初春,而冷雪進宮,我嫁人的大日子終於到了。
這一日,整個冷家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我是冷夫人的義女,冷雪是冷夫人的親女,兩個女兒一個進宮,一個嫁人,兩件大事同時發生,真正忙壞了冷家的上上下下。
鳳冠霞帔的冷雪和一身錦衣披著七彩縷絲石青銀鼠鬥篷的我,在逐一拜別了冷家長輩,並在眾人麵前露了個臉之後,便立即被送到了冷雪待嫁的房內,開始了緊張的身份互換。
歡喜、宛蓉早已在房內焦急等候,更令我大吃一驚的是,那個曾經和我有摩擦的孟憶柳竟也在。她們一見我和冷雪進房,就手忙腳亂的為我們倆個打扮起來。冷雪的一身鳳冠霞帔就穿到了我的身上,而我的一身錦衣便就穿到了冷雪身上。
我冷冷的望著正在為我絞臉的孟憶柳,冷笑著說道“三姨娘,好演技。”
孟憶柳也不惱,抿嘴笑道“雪姑娘,好拳腳。”
我恨恨說道“看來,那天就算青蟬沒有撞到你,你也會設法刁難她的,是不是?我真是怎麼也沒想到,你會和冷夫人一起合起來演這麼場好戲。”
孟憶柳笑呤呤道“若非讓姑娘領教到什麼人為刀殂,我為魚肉,你又怎肯這麼快下定決心選了眼前這條路?不過,我倒是也沒想到,你小小年紀,憑得手段毒辣,竟真正叫人打斷了春花、秋月和冬霜的雙手,害得我這幾個月凡事需得親自動手。”
我氣得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卻偏生發作不得,隻鐵青著臉,一言不語。
孟憶柳見我臉色不愉,勸解道“姑娘莫要再怪夫人,翼安王身份尊貴,姑娘嫁過去,便是王妃,身份地位立時不同,端的是件好事。你姊姊這邊,姑娘盡管放心,夫人定會好生照顧。”
我狠狠橫了她一眼,心中隱約不安,始終覺得這冷夫人太攻於心計,姊姊留在這邊,恐她有加害之心。當下淡淡道“有夫人照顧,我原是放心得緊。隻不過,我此翻遠嫁,恐有數年不能與姊姊相見,因此,前些日子裏,倒央了個朋友,暗地裏要他好生照顧我姊姊。最重要的是……”我望著孟憶柳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萬一姊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要他來通知我,隻管去求見什麼大人也好什麼王爺也好,將我留下的一封密信交付即可。”我這麼說便是要叫她投鼠忌器,不敢動我姊姊絲毫。
孟憶柳聽到這裏一直忙碌的雙手不由微微一頓,隨即嬌笑道“你倒是好狠的心,哪有這麼咒自己的姊姊。且放心,有夫人照看,她定當不會有事。”
一旁整妝的冷雪一直無暇與我說話,此時已整妝完畢,她慢慢走過來,臉上眼中充滿了歉意的說道“姊姊,雪兒對你不住。”
我橫了她一眼,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竟跟姊姊有幾分相似,倒也不忍責罵她,隻冷哼一聲,將頭扭在了一旁。
冷雪見我如此,眼圈兒不由一紅,她想了想,轉身倒了杯茶向我跪下,說道“姊姊的大恩大德,雪兒終身不忘。雪兒在此宣誓,若有一天,雪兒能飛黃騰達,必定設法救助姊姊離開翼安王。若姊姊肯原諒雪兒,就請飲了這杯茶吧。”
我冷冷的望著冷家的這位千金,心裏摸不透她這是在收買人心,好讓我死心塌地的去嫁人呢,還是真心實意的向我賠罪。遲疑了一會兒,終是架不住她那幅像極了姊姊可憐巴巴嬌怯生生的模樣,端起茶來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