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開始倒流。
恍惚間,秋月漣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那一年,自己還沒有被趕下山;那一年,淩煜師兄也沒有無故失蹤;那一年,玉心真人並未身亡。那一年,齊誠師兄也不是叛徒;那一年,歐陽雪顏並未長大;那一年,他們四個人還在無憂無慮的一起偷偷跑下山……
那一年……
好多個的那一年……
秋月漣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在看見他時所若無其事的轉身,又是怎麼同林家夫妻倆告別的,又是怎麼從布滿玄獸的路上脫身而過,又是怎麼回到這座小木屋的。
她的思緒,她的意識,全在淩煜出現的那一刻停止了思考,耳畔隻回想著淩煜見到她時,所低呼出的“秋師妹”。
秋師妹,秋師妹,秋師妹,秋師妹,秋師妹……
淩煜啊!
淩煜。
你還記得曾經你有個秋師妹嗎?
秋月漣雙手無意識的抱著膝蓋,將頭埋在手腕裏,腦海裏一片雜亂的思緒,漸漸地,她居然就這麼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藍憐兒憂心的看著熟睡過去的主人,今天遇見的那個人,就是主人經常在夢中囈語的那位師兄嗎?
可是,既然是主人的師兄,主人又為什麼轉頭就走,裝做並不相識的樣子!
而,那個男人;好像也沒有與主人相認的意思…
藍憐兒苦惱的猜想著這件事情,可是秋月漣並不允許她在能化做人形之前出去,也不能隨意的探聽消息。
什麼隱情都不知道,還怎麼能為了主人分憂嗎!
……
淩煜落寞的站在窗前,閉上眼睛聽著苦悶的風用力的拍打著門窗,發出“撲撲撲”一樣的聲音。
好像那隻吵鬧的天鳴鳥,總是喜歡“撲撲撲”的叫著,哪怕它知道,他們並不懂它所說的話。它也仍樂此不彼的高聲唱著他們所聽不懂的歌謠。
好久都沒有想起它了!
自從母親死後,複仇,這兩個字占據了他所有的生命。
每日每夜,每時每刻,不論什麼時候,充斥在他的腦海裏的除了變強之外,別無其它。
可是,今天。
就在今天,淩煜卻意外的見到了,他當年最喜歡,也是最對不起的人一一藍若華。
當年,淩煜以假死之名,在那人眼前意外的遁逃。他本以為,當他逃走之後此事應該不會牽連他人。
可是,當淩煜在血羅刹的掩護下,逃到天羅宮的一處駐地時,他才知道。
原來,那人麵對至親之人也如此的心狠手辣。
正是因為他,歐陽雪顏被她的父親以管教不嚴之名軟禁深山;正是因為他,齊誠師兄背複了叛徒之名;正是因為他,藍若華被以放浪形骸的罪名驅逐出山,從此杳無音訊。
她恐是極恨我的吧!
她定是極恨我的吧!
如果不是他淩煜,藍若華恐怕現在還安安穩穩的在千尋宗當她的親傳弟子,享受著別人無法觸及的地位與榮耀。如果不是他淩煜,酒後失德,她也不會以那種罪行被驅逐出山。
放浪形骸。
這對當時還不能算是一個女人,僅僅還隻能算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女來說…
淩煜不敢再想下去,這一切,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他自己,所帶給藍若華,帶給他當年的好朋友們的罪孽…
黑暗中,忽然間響起了什麼東西被捏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