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夏常德來盈良人宮裏宣旨,盈良人因為昨晚君上沒召幸她而微微有些不快,如今見君上派了夏常德來,想必是要賜她什麼愛物吧。
心下歡喜,臉上也帶上了甜甜的笑。而等她聽到長喜被冊封良人的時候,她整個臉都僵住了。
“公公可是弄錯了?長喜她從未見過君上啊。”
“錯不了,這是君上一字一字交代的。”說著轉頭看著匍匐在一邊的長喜道:“你速速隨我去謝恩吧。”
“是是……”長喜怎麼也不敢相信天上會掉餡餅。自從住進後宮,她也和所有住進來的人一樣,期盼著能望上君上一眼,得到他的垂憐。可不過一月,君上就宣布了她們的命運——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她們就像是一個瓷器,被無意的拋到了天上,本以為會有人在上邊接住她們,可沒想到,最後還是摔了下來,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也許人都是向往美好生活的,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走了,不甘心就這樣做一場美夢——她要爭,她就要在後宮,隻要留下就還有希望!
於是,她聽說了千喜被納為良人的消息,君主還親自冊封她為盈良人,於是,她厚著臉皮求到了她的腳下。
在膳房時,她手腳利索,辦事沉穩,雖然相貌比不上涼喜,但還是深的蘇公公的讚賞,可以說整個膳房,除了蘇公公,沒人敢得罪她,千喜更是如此。
可是,時過境遷,往日躲在自己背後需要自己護著的人,今日居然趾高氣揚的坐在上座,而自己匍匐在她的腳下,低聲下氣的……
這樣的轉變更加堅定了她要留下來的決心。憑著昔日的情分,她忍著拋棄自尊的痛楚留下來了,最後皇天不負有心人,翻身的這一天她終於等到了。
跟著夏常德臨出門的時候,她悄悄的回頭看了一眼還未起身的盈良人,她眼裏的怨毒,差點就要將她殺死。不過此時的她將不會再是以前的她,以後更是如此,她要將自己在這裏受到的苦,一點一點的討回來,等著瞧吧!
他們走後,盈良人由宮人扶起來坐到椅子上,見主子臉色不大好,近侍婢子輕聲說道:“良人不必在意,隻要您能圈住君主的心,即便她再怎麼樣,都不能……”
“小狐媚子!”不等婢子說完,盈良人對著桌麵使勁的拍了一掌,道:“她一向是本本分分的,長相又一般,所以我才想著留在身邊也無大礙,可沒想到,沒想到……養虎為患啊,這後宮原隻我一人得寵,如今君上親自冊封,想來也是得到君上眷顧的人,如此,要分庭抗禮也是難了。”
婢子見她正在氣頭上,遂不再進言。
就在夏常德去後宮宣旨的同時,另一個公公也去膳房宣了旨,是要涼喜去良人身邊當差。
涼喜吃了兩驚,這第一驚是,是誰這麼好心,竟將她的夢變為真的了!這第二驚是,宮裏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良人?
蘇公公也吃了一驚,隻不過他驚的是,為何他身邊的人都要被調走了?先前長喜的事兒,這算是名字惹得禍,趕巧碰上了,算他倒黴,可如今竟指名道姓的將人要走,這是為何?
他辛辛苦苦調教出來的兩個人,就這麼飛了?他定要問個明白。
蘇公公也是宮裏的老人了,跟夏常德更是實在交情,宣完旨,他暫且不放人,而是派人去把夏常德請來,並美其名曰請他吃酒。
夏常德剛剛帶著長喜去見了南成越,南成越見長喜性子沉穩,說話也得體,且長得又是那種讓人看了很心安的,所以便封了安良人,住進了澎湖院。
夏常德將所有的事宜都交代清楚後,正要去蘇敬德哪兒赴約,剛一轉身,袖子被扯了一下,低眼一看,剛剛冊封的安良人怯生生的說了一句:“公公哪裏去?婢子,不,良人有些話想要問公公。”
一路上都沒什麼話,君上賜了封號,也沒有表現的如何激動,見她如此沉穩的性子,夏常德還是開了口:“良人先行去吧,還有好多個事需要您去做,您要問什麼,我都知道,這些話其實都不必說,以後您自然就知道了。”
說完自覺還應該再加一句,便頓了頓又說道:“在這宮裏,謹言慎行是必不可少的,我瞧著良人性子沉穩,但少不得再提醒一句,有些事情不要弄得太清楚明白,難得糊塗的時候你才會過得快活。”
長喜心裏還是放不下,但聽著夏常德的話在理,便畢恭畢敬的閉口行了禮。
來到為她指定的澎湖院,不知為何,她竟長長的歎了口氣。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手裏突然被塞了一個滾熱的東西,一下子燙的她跳了起來,將東西擲了出去。
“大膽,你……你是……涼喜?”
“是我啊,怎麼,當了良人就不認得我了嗎?”涼喜笑嘻嘻的將擲出去的烤紅薯撿回來,道:“以前不知多愛吃,多燙手都舍不得扔下,現在倒是富貴了,連一點兒燙也受不住了。”
雖然被涼喜笑話了,但長喜這心裏卻美滋滋的,上前接過她手裏的紅薯,小心翼翼的剝開皮,不怕燙的張嘴吃了一大口,由於太燙,紅薯肉在嘴裏被舌頭翻來覆去,久久不能下肚,涼喜瞧著她滑稽的樣子,忍不住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