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曼說完便垂下了頭,她在心裏也真的不想問了。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如今也早已物是人非,何苦非要糾結在這個問題上不放手呢?到底是為什麼分手,似乎已經不重要了,即使今天她得到了一些明確的解釋,也解開了心中的那個結。
可是分手,確是既定事實了不是嗎?即使他和陳瑤什麼都沒有,那分手也確實是他提出來的不是嗎?現在追究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況且直到現在,他仍然不願意說出分手的真正原因,再問下去,也不過是讓彼此都難堪而已。蘇曉曼輕輕的搖了搖頭,像是在否定自己剛剛問了為什麼的那個舉動。
她站在原地定了定神,邁開了步子,向張默然身後的門走過去。就在她剛剛和張默然擦肩而過的時候,“啪”的一聲,她的手腕猛的被攥住,隻聽見身側響起一個聲音:“我們,還能不能重頭來過……”
蘇曉曼的手腕,被大力的攥的有些痛,她聽得出那個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那個從小到大陪她的聲音,像是在她的心尖上輕輕敲了一下,帶來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疼。她站在那裏,輕輕的搖了搖頭,她沒有回頭,並不知道自己搖頭的這個動作,張默然有沒有看見。可是卻感到攥著她手腕的那隻手,漸漸放鬆了力道,直到最後一下,絕望的從她的手腕滑落。
隨著那隻手的滑落,蘇曉曼不知不覺的紅了眼眶,仿佛今天現在,此時此刻,才是她和張默然真的分手了。她在心裏對自己說,再見,我的青春。然後輕輕抬起手,拭去了滑落在腮邊的淚滴,輕輕打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去。
張默然站在原地,聽見身後隨著關門響起的那一聲“哢噠”聲。那一瞬間,悲涼的情緒從心底緩慢的擴散出來,像是做過的關於擴散的化學實驗。一滴墨水滴進無色的純淨水裏,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把一杯水染成黑色。
蘇曉曼走出洗手間,瞬間淹沒在大廳喧鬧吵雜的氣氛中。大家都已經喝多了,大哭大笑大玩大鬧著分享著彼此步入社會著半年來的辛苦曆程,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歡喜悲傷裏,並沒有人注意到從洗手間悄悄走出來的蘇曉曼。於是她輕輕的走向了衣架,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圍巾,打開門走出了套房。
張默然靜靜的在洗手間裏站了一會兒,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轉身猛地打開洗手間的門快步走向了大廳,極力用眼睛掠過人群,搜索蘇曉曼的身影。他的目光向人群掃了兩圈,也沒有找到蘇曉曼,最後目光落在衣架上的時候,才發現剛剛蘇曉曼掛在那裏的外套和圍巾已經不見了,於是猛的拉開房門追了出去。
夜已深,周末的夜晚是北京城交通狀況最好的時段之一,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突發事故的話,基本上是一路暢通的。歐洛辰把車子開到億鑫大酒店正門對麵的馬路旁,並沒有急於下車,而是從車窗向酒店正門裏麵望去。剛才電話那頭的陳瑤明顯喝多了,也不知道說的地方到底對不對,況且就算酒店地點是對的,可是房間號碼又無從查起。到底是以誰的名義定的房間呢?套房嗎還是商務房?簡直就像是大海撈針,不過歐洛辰仍然決定去前台碰碰運氣。
就在他剛剛把手搭在了門把手上準備下車的時候,突然看見大堂裏慢慢的走出了一個身影。隻看大體輪廓和走路時右腳稍稍有一點點不敢著地的樣子,便一眼認出了蘇曉曼。看著她一個人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低著頭慢慢走出來,剛剛滿眼焦躁的歐洛辰這會的眼裏已經不知不覺的爬上了一抹柔光。
於是他打在車門上的手稍稍一用力,“哢”的一聲打開了車門,還沒來得及下車,卻被另一個闖入眼底的身影,凍結了開車門的動作。
在蘇曉曼剛剛走出酒店正門的時候,張默然從後麵追上了蘇曉曼,一手拉過蘇曉曼的胳膊:“曉曼,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叫車就可以了。”蘇曉曼低著頭,想要把胳膊從張默然的手中抽出來,卻被他用更重的力道抓的更緊。
“如果柳姨知道我在大半夜把你一個人仍在街上,也會生氣擔心的。”看著蘇曉曼拒絕自己,張默然是在沒有什麼別的辦法,於是脫口而出搬出了蘇曉曼的媽媽。讓蘇曉曼原本掙紮著要抽出來的胳膊,慢慢的放棄了抵抗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