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洛辰被蘇曉曼突如其來的這個問題弄得有些措手不及,那個吻是對她出言不遜的懲罰,那晚之後,他一直用這樣的說辭說服自己。可是當蘇曉曼真的把這個問題擺到台麵上來,他一直說服自己的那個理由反倒說不出口了。
看著眼前的小女人紅紅的臉,借著酒勁兒竟然如此大膽到可以再他麵前質問他那一吻的含義了。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一雙如這暗夜裏的海一樣深邃的眼睛片刻也沒有離開過她的臉。
被他這麼一看,蘇曉曼倒是不自在了,她低下頭一副不用說了我全懂的樣子揮了揮手:
“看吧,我就知道又被我猜中了。所以說啊,你這個人,平時看起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其實骨子裏就是個幼稚鬼。”
蘇曉曼這樣說,隻是想緩和一下她跟他之間的尷尬。剛剛的那番紅酒理論,讓她突然覺得這個看起來霸道冷漠的男人其實也有柔軟的樣子。
她記得米雪說過,多成熟的男人心裏其實都住著一個孩子,所以她不再那麼厭惡他,隻把那天晚上的一吻判定成是他心裏的那個小男孩的惡作劇罷了。
但她不知道她的這番話,不偏不倚的激怒了對麵那頭雄獅,心裏的小男孩又開始蠢蠢欲動的打算乘勝追擊的再上演一出惡作劇。她竟然敢說他幼稚?!一個乳臭未幹的毛丫頭,竟敢說他幼稚!!
歐洛辰探起身,一把鉗住蘇曉曼輕輕揮著的纖細手腕,用力拉向他的方向。他的身子越過大半個桌子,把臉貼到臉前幾厘米的地方,一字一句的說:
“你要是再這樣出言不遜,恐怕很快就會有第二次了。”
蘇曉曼趕緊用另一隻手捂住了嘴巴,然後在手掌的遮蓋下說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話,盡管不是十分清楚,卻還是讓歐洛辰鉗住她的手的力道,微微放鬆了些。
“你搶走了我的初吻!還不是衣冠禽獸嗎?”
歐洛辰整個人保持著那個身體覆蓋大半個桌麵鉗住蘇曉曼的姿勢,定格在了微涼濕潤的海風中。他們四目相對,那三秒的時間裏,蘇曉曼從他的眼神中看見了驚訝、不解、柔軟、甚至懊惱,仿佛她是一頭從冰河時代跨越時空轟然降落在他麵前的一隻遠古長毛象……
他鬆開了鉗住她手腕的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臉上的表情又恢複到這一餐剛剛有些輕鬆的晚餐前的樣子,目光望向海麵,冰冷而決絕。可是他的心裏,就仿佛這暗夜裏的海麵一樣,表麵風平浪靜,內裏早已暗潮洶湧。他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過這樣一個純潔的女子,身邊圍繞著的女子如同花花蝴蝶一樣盤旋縈繞,卻不能激起他的半點興趣。
如今蘇曉曼一句“初吻”砸在他的頭上,他突然記起幾個月前在北京ZUE飯店的房間裏,她把他當成了張默然在他胸前大哭時喃喃的那些話。
“張默然…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愛我?你為什麼…你為什麼…不直接來告訴我?”
“你是因為什麼?是…因為,我們沒有接吻…我們沒有上床?!他們都說我們不像情侶,所以…所以你去找陳瑤了,所以……”
許久之後,歐洛辰把目光從海麵上收回來,清清淡淡的飄出一句話:“你和你的紅酒沒有接過吻?”
是啊,蘇曉曼迷迷糊糊的記起,大一的時候一大群朋友在KTV聚會,時間過半,一大幫人在酒精的慫恿下開始群魔亂舞。蘇曉曼和張默然靜靜的坐在KTV的角落裏,張默然突然問她:“冷不冷?”蘇曉曼點了點頭,張默然將他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了蘇曉曼的身上,然後用手臂伸進外套中摟著蘇曉曼,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蘇曉曼能感受到他從耳邊呼出的溫熱的氣息,一波一波像是輕柔的撫摸,KTV昏暗的燈光掩護著蘇曉曼紅透的臉。這樣擁著大概過了十幾分鍾,蘇曉曼能清楚的感覺到張默然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然後他的頭,慢慢的慢慢的轉向蘇曉曼的臉龐。
“啪”的一下,蘇曉曼抬手按住了張默然的唇,她能感受到張默然的臉僵持在半空,卻並沒有半分退縮的意思。蘇曉曼緊咬著下唇,用很平穩但是堅決的力氣,將那張臉推了下去。
她不敢抬臉去看張默然的眼睛,隻是低著頭僵硬的坐著,一動也不動。身邊的張默然也坐直了身子,一動不動。就這樣一直到這場聚會結束,這兩個人就像兩座泥塑般巍然屹立。連空氣中都飄著大寫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