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歐洛辰站在吉利中學初中部傳達室的門前,看見一個蓄著一頭短發麵容白皙單薄瘦小的女生站在他麵前的時候,他這樣介紹自己:“歐澤雄是我的父親。”除了這句話,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同父異母的妹妹介紹自己的身份能更為恰當。
曲雅抬起頭看他,臉上沒有微笑,沒有憤怒,沒有厭惡,沒有任何表情的回答他:“好巧,也是我的。”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平靜的如同剛剛失去雙親的人不是她。
“我來幫你辦轉學。”
“好。”
一整天的時間曲雅備著書包安靜的跟在歐洛辰身後,看著他拿著各種文件跑上跑下找領導簽字。在這期間,曲雅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甚至沒有問要轉學到哪裏去。
歐洛辰動用了父親生前的強大關係網,別人需要輾轉多日才能辦完的轉學,他隻用了一天就辦完了。
歐洛辰把曲雅送到新學校的教學樓門口,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拿著吧,學費什麼的都自己去交。” 曲雅接過銀行卡放進自己書包的夾層裏,仔細的拉好拉鏈。然後繼續站在他的麵前不發一言。
“沒什麼事,就進去上課吧,我走了。”說完歐洛辰向校門口走去。
當他快走出校門的時候,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清脆的女聲在喊“哥——!”。
歐洛辰全身一震,停在那裏,在夕陽下回過頭,看見那個蒼白瘦小的女孩向他揮舞著手臂,嘴裏在喊:
“哥——!你別怕!我會好好學習!我會快點長大!等我長大!!我去幫你!!”
歐洛辰的眼眶一紅,眼窩裏瞬間堆滿了淚水,這是在他得知父親去世後的幾天內,第一次流淚。他向著那個隻見過這一麵的妹妹揮舞著手臂,大聲的喊:“好——!”
一個高中的校園內,殘陽如血的夏天,一對兄妹隔著百米相對而立,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僅剩下的唯一親人,她選擇無條件的相信他,他們用盡全身力氣用最簡單的言語為彼此加油鼓勁,他們選擇用最堅強的姿態麵對那超出他們的年紀所能承受的巨大悲傷……
蘇曉曼一路跑著,那條筆直的二環輔路仿佛沒有盡頭,她邊跑邊流出淚來,那眼淚在深秋的風中隨著她向前奔跑的腳步向後飄去。
換做是別人,這一定是個難得的機會,被ZUE年輕俊朗的總裁主動強吻,接下來十有八九是直接撲向總裁的懷抱了。可是蘇曉曼邊跑邊用手背狠狠的蹭著剛剛被吻過的雙唇,仿佛要擦去穢物般狠狠用力。
這是她的初吻!她原以為奪走這個吻的人除了張默然再不會有別人!可是就在剛才,初吻已經不在了,被搶走了,歐洛辰,你就是個強盜!衣冠禽獸!
終於蘇曉曼跑不動了,她停下了揮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鑽進後麵座位用盡量平穩的聲音告訴司機自己家的地址,之後就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
車上的收音機正在播放午夜音樂節目《送你一首老歌》,主持人的聲音從收音機中緩緩流出,
“長大的這些年裏,你失去了什麼,得到了什麼?是否得到的都比失去的多呢?如果不是,也不該因此絕望,因為,我們的人生,還那麼長,不是嗎?好,接下來送給大家一首《信徒》來自張衛健,轉眼又是天涼好個秋,你的心裏,此時此刻有沒有在想念著什麼人呢?”
前奏響起,歌詞中的每一個字都狠狠敲擊在蘇曉曼的心上。
畢業才僅僅幾個月,她失去了她的張默然,失去了她從小到大關於愛情和未來的所有幻想;
當她跟在歐洛辰身邊出席各種大小酒會宴會舞會的時候,她失去了曾經讓她引以為傲的自我;
就在剛剛她失去了她的初吻;蘇曉曼已經數不清自己到底失去了多少曾經是她以命相守的東西,她掩麵痛哭失聲,年少輕狂的好日子,一懂事就結束……
出租車停在小區門口,蘇曉曼付了錢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覺得全身虛脫般的無力,猶如深夜遊魂一般飄飄蕩蕩的回到自己家門口。她不知道,在小區正門的馬路對麵,歐洛辰的車停在那裏,他親眼見到她進了樓道,才發動車子離開。
打開客廳的門,一片漆黑,這個時間,大家都已經睡了吧。蘇曉曼沒有開燈,摸索著回到自己的房間,開了燈。餘樂睡眼惺忪的嘟囔著:“怎麼回來這麼晚啊。”停了一會見沒有得到回答,迷迷糊糊的爬起來,看見靠在門邊的蘇曉曼。
“曉曼?你怎麼啦?你哭了?誰欺負你了?”餘樂立刻從半夢半醒的狀態清醒過來。
“餘樂,我想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