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眉，舉起長槍：“既然敵軍要與我們決一死戰，那我們也好奉陪了，你們怕不怕！”
“不怕！”
蘇堯一聲叫喊衝了出去，留下一句話給兩人：“今日或許我們都得交待在這了，蘇羽，我最後說一句，哪怕是死，我也會應亦在一起，就算做鬼，也要伴他在身邊，不是你，不可能是你。”
血染沙場，數十萬軍士倒下，哀嚎聲遍地，三位主將沒有任何退縮拚殺在前線。
鮮血倒映著晚霞，漸漸隱沒在黑暗中，一場戰爭持續了兩天，直至夕陽的來臨，尾聲落下帷幕，應亦滿身鮮血的踉蹌著腳步，蘇羽亦是，他用長槍支撐著勉強沒有倒下，而他們眼中少了一個人的身影。
蘇堯並沒有站起來。
“蘇堯。”應亦喃喃，踉蹌著腳步四處奔走。
“哥！”蘇堯愣住，他叫喊起來。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可依舊沒有得到回應，應亦心中升起一絲恐慌，他看著一地的屍體，慌亂的找尋著蘇堯。
有隻手伸了起來，他揮了揮。
應亦和蘇羽同時奔過去。
“蘇堯。”應亦抱著他。
鮮血依舊掩蓋住蘇堯的容貌，隻能看見他挑著笑搖了搖頭：“應亦，看來我是要負你了。”
“別說話，你一定不會死，不會！”應亦想要抱起他去找大夫。
身後蘇羽衝了過來，他看著蘇堯，滿臉的疲憊讓他心疼，他伸出手想抓住蘇堯，蘇堯卻搖頭：“要是早知道你會對我抱有超越兄弟的感情，我一定不會保護你，我寧願你從笑就像恨著他們一樣恨著我。”
“難道我就這麼入不了你的眼麼！”蘇羽苦笑。
蘇堯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這裏住進一個人後就沒法再容納別人了。”
“所以你連這個弟弟都不想要了。”蘇羽垂下腦袋。
“如果我要，隻會徒添所有人的煩惱，那我對你的好還有什麼意義，”蘇堯終於還是在他發頂摸了摸，“我不想害了你。”
“哥。”他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應亦皺著眉，心絞著痛：“蘇堯。”
“我又要耍賴了，”蘇堯看著他笑了笑，“就讓我自私一回吧，我活著本就隻會造成更大的軒波，回去後，就把所有事推到我頭上，說我死纏爛打喜歡男人不成還要拖你下水。”
應亦搖了搖頭。
蘇堯又笑著對蘇羽開口：“你看，我死了你們都不用煩了，我也不會煩了，小羽，不要再和應亦鬥下去了，你們一個是我親人，一個是我愛的人，哪邊我都心疼。”
“哥，你別說了，我們去找大夫，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來不及了，”蘇堯笑著搖頭，“你退下讓我和應亦說幾句話好麼。”
蘇羽不甘願，但還是退到一邊。
“應亦，”蘇堯看著他，“別哭喪著臉，這麼多年，我最喜歡你對我笑的樣子，喜歡你被我調戲的束手無措。”
“那你站起來，我笑給你看。”應亦強撐著勾出微笑，摸著他已經被鮮血浸濕的後背。
“都這時候了你還為難我，”蘇堯笑著說，“把我扶起來。”
應亦扶起他，清晰的看到他後背的傷口，滿是鮮血，滿是傷痕，觸目驚心。
“低下頭。”蘇堯說。
應亦配合的低下頭，他看到蘇堯湊了過來，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以後就親不到了，但是我親不夠啊，應亦，怎麼辦，我舍不得你。”
“蘇堯，”眼眶被淚水浸濕，應亦嘴角還是勾著一抹笑，“不要，不要這樣丟下我。”
“對不起。”
“你總說要我死在你後麵，可是我還好好的活著呢，蘇堯，你怎麼可以不守信用。”
“應亦，”蘇堯看著他眼眶裏的淚水滴下，落在他臉上，他終於沒忍住也流下了淚，“別哭，我說了做鬼也會陪著你的啊。”
他幹咳了幾聲，嘴裏不受控製的流出血來，蒼白的臉上竟然有些暈紅，他伸出手摸了摸應亦的臉，微微勾唇：“我會在你身邊的，不管今生來世都一定會。”
應亦點頭，用力的點頭，他看著從身旁滑落的手無聲的哭泣著，蘇堯的笑沒了，他合上了眼睛，應亦知道，自己以後再也不會看到他含笑的眼睛，也不會聽到他不正經的說著調笑的話，更不會有人像隻餓狼一樣撲過來親吻他，他，還是失去他了。
那天，天氣格外的好，身邊的場景像被夕陽染了色一般，閃耀著奪目的光芒，可忽然，天就變了色，傾盆大雨而至，洗刷著腳下的鮮血，他似乎從中聽到了一曲悲壯的凱歌，看到了一張張淒涼的臉，沒了，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