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夏天,汗雨淋漓。高高低低的土壤,滾燙發熱。
幽深的山穀,遠遠地傳過來幾聲狼哀怨的叫聲,久久地回蕩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村落裏。一聲,打破了沉悶;二聲,繚亂了思緒;三聲,徹底寒了人心。
山穀中間一座古廟,廟前一婀娜身影立於台柱前,朦朧的蒸汽霧了她的顏,火紅的衣裳映紅了她的臉,烏黑的長發在微風吹動下,一起,一揚,一落,似有言不盡的故事,又似有難以啟齒的痛苦。側身優美,似那開放正豔,又欲罷不能的火紅玫瑰。風力不斷地加大,她豔麗的紅裙狂掃石墩,林中妖孽的怪聲亂了發絲。她垂眸,輕歎,閉眼。依舊佇立,久久地沉浸在她的世界裏!良久見一法師手持一物,呈白色透明狀,恭敬地遞給了她。她雙手接著,隨後跟他進了古廟。
夜,慢慢地降臨,微風吹動樹葉,帶走了蟲鳴稀擾,寂靜無常。“啊……”一聲絕望的長叫,劃破了落寞的夜空,狂風再起,樹葉落,頓時大雨傾盆,雷鳴大震。大雨迷朦的對麵,燭光灼灼,刺人心眼。隻見一個披頭散發的美豔女影正在瘋狂地砸著屋內的東西。咣咣當當地破碎了瓶子,夾雜著悔恨悲嗷的慘叫!
屋外人滿意地眯了一會眼,再次睜開,發現屋內女影砰然倒地。就如同眼前巍巍高山已平化,再也沒有礙眼的絆腳石了。
大雨過後,天空清亮,萬物恢複了平靜,太陽再次投來了它火熱的光芒,這已經是第二天了。狼狽的女子艱難地站了起來,亂發下麵一張絕世的容顏,帶著疲乏與幽怨。她手捧一物,緩緩地走出了古廟的門檻,向著太陽的方向,來到了斷崖邊。遠遠望去,一座彩虹橋正架立於斷崖處,和她鮮紅的衣裙合為一體。彩虹橋架到了她手持的白色透明物上,頓時五彩繽紛,徇麗無比。她睜大了疲憊的雙眼,似是驚訝,似是解脫。一個跳躍,空了山頭,響了山穀。
那個白色的,透明的物體隨著下落,被風力阻擋,慢慢撐開。原來那是一件沒有顏色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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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已經是第二次跟我講這個故事了,每次講完你都是這麼的沉默,為什麼?”
徐兮兒記得五年前,爹曾經也跟她講過。那時她才十六歲,尚不經世,以為隻是爹編的某段讓人費解的故事。但是每次他講完都是這麼的沉默,便映像深刻了些。看著自己的養父又開始了久久的沉默,感覺這不是編出來的,於是忍不住問了。
許一梟抬頭看著已長大成人越發善解人意的女兒,一絲欣慰的微笑掛在嘴邊。說:“兮兒,你小時候一直在我的身邊,我沒有跟你提。直到那天你媽媽把你接走,我才第一次跟你簡單地說了一下,沒想到你還記得。這次又跟你提,你應該能猜到為什麼吧?”
徐兮兒當然知道,這次也是因為要離開他一段時間去外地學習。爹肯定是有些不舍,但是,跟他講的這個故事好像沒關?趁這個時候跟她講這麼一個沉重的故事,難道又是想加深她的某些印象?以前自己小,現在自己大了,她覺得爹肯定有什麼心事是要跟她說!
“爹,你如果有心事,就跟我說說吧。女兒沒什麼能耐,沒能天天守在您的身邊,已經愧疚難當了。現在希望能為你排去點憂愁,希望能寬慰到您。”
許一梟起身,走進房屋,進了內室。聽到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不一會兒,見他雙手捧著一個陳舊的木盒出來了。他小心翼翼地開起了鎖,些許白發在他滿頭烏發中過於顯眼,襯托出一副與現實年齡不符的悲滄感。
“我今天就是想交給你一件東西,它對你很重要,你一定要保管好!”許一梟緩緩打開了盒子,從裏麵拿出一件薄薄的衣裳,透明,沒有顏色。他再次仔細地查看了這個東西,眼神複雜,看不出是悲、是喜,還是道不出的心碎。
徐兮兒一聽是對自己很重要的東西,心裏頭便緊了一下。她從養父手上拿了過來,仔細地端詳著。輕紗如薄翼,質軟鬆滑,是件不錯的衣裳,隻是年份久了些。這,爹是要送給我?以前經濟情況不太好,也許會喜歡這件薄紗,但是現在,自從回到徐家後,從來都不缺漂亮的衣服。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感覺這個東西要是在風中,那肯定會飄逸如雲……難道這個就是爹故事中的那件神秘的衣裳!
徐兮兒詫異的表情被許一梟看在眼裏,心想她應該意識到了點什麼。他擺擺手,叫女兒坐下說話。
窗外涼風漸起,吹動樹葉,撩過窗簾,直入桌台,涼了徐兮兒一張秀美的麵容。
她安安靜靜地坐了下來,等待著許一梟那隱藏心底的秘密。
許一梟輕歎一聲,抬頭看著戶外明媚的太陽光,開始了美好的回憶與久久的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