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整天,我們沒有分開,一次一次彼此擁有著對方。我一遍遍吻著那滿是血痕的傷口。當我,最後一次從她身體裏出來,她還是帶著那個微笑,平靜地對我說:“豐,沒有了孩子、沒有了親人、沒有了工作,但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可以和你一起,坦坦蕩蕩地浪跡天涯了。”
她娓娓平靜地語氣讓我感到窒息。
第二天早晨,我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她。我的行囊、衣物、鞋子,連同洗手間的牙具,都整齊地擺放著。
“豐,親愛的,我走了,原諒我沒有叫醒你,沒有和你說一聲再見。你的睡相很可愛,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的那個樣子。說實話,你像個孩子,一個永遠喜歡在媽媽懷裏撒嬌耍賴,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
整整一夜,我都這樣一直幸福地看著你。看著你調皮地鑽進我懷裏;看著你時而甜甜地微笑,時而眉頭緊蹙,又時而低聲私語。我不知道,你想著什麼,也不知道,你夢著了什麼。這些年,每一次和你在一起,我都這樣靜靜地看著你。看著你的那一刻,就好象我們變成了一個人,心重疊在了一起。 我有無數次地在你耳邊低語,說著,親愛的,我要用一生守護你。你,聽到了嗎?
孩子,原諒我這樣叫你,可你,就是我頑皮的孩子。我無數次衝動想把熟睡中的你抱在懷裏。就這樣,一直抱著著。慢慢地老去……
你知道嗎?在沒有你的那些夜裏,在這座孤寂的城市,夜,翻飛的是我的夢囈。輕輕地一抬頭,我的小屋便會填滿思念的燈影。這燈影,這份寧靜與柔和,我怎麼能不回憶起你輕輕的呼吸?坐在床頭,我凝神聆聽你為我選的那首音樂。
你還記得嗎?那是一首秋天的音樂,它從平闊的田野走來,隨著陽光變暗而愈加濃厚,最後撒落在我們的周圍,自腳踝一直吻遍我們整個身心。
像是你對我的親吻,每一寸肌膚任由你的舌尖肆意侵略,我卻無力抵禦。
豐,你還記得嗎?在輝煌的燈影下,你粗壯的十指穿過我烏黑的頭發,尖削的麵頰,微蹙的雙眉,那是一種局促不安還是若有所思?許久之後你把頭抬起來,眼裏流露出火辣辣的光芒。但我們卻又故作鎮靜。我深知,從此以後,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你的眼睛的那泓幽潭,該讓我沉浸在一種怎樣光明的淵躇之中?
燈影之下,你輕輕的歎息讓我破譯出隻有你我才會知曉的言語。麵對詩行的阡陌,你雙腳觸感荊棘的尖利與泥潭的漩渦,那是我走過的路,你在噓唏流淚,也隻有你是心疼我的;麵對秋天的金穗,你慢慢咀嚼,要讓甘甜的汁液流淌在嘴角,也隻有你能陪我將故事裏的童話寫完;微雨過後,在你蔥蘢的窗前撲動翅膀的紅蜻蜓是如何牽住行人的目光呢,隻有我深知你的心思----唯一的,你是要我從容地走進你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