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一把掀開被子坐起來,一臉幽怨地看著他,那模樣有些像是受氣的小媳婦,“表哥,你再這樣,我就回宮去睡。”
譽王,年滿十五,比呂均之小一歲,是皇後最小的兒子,排行第七。皇後,是呂均之的姑母,
呂均之斜眼看他,“你睡宮裏?那我也清淨了。”
譽王終於醒來,撇嘴道:“躲到哪裏都不成,反正你也能進宮。”
“進來吧。”聽見譽王的聲音,等在門外的侍女魚貫而入,為譽王更衣洗漱。譽王任由他們伺候,一邊和呂均之聊天。
“怎麼這麼早?”
呂均之放下杯子,看著窗外出神。
譽王忍不住笑了一聲,“表哥,你這個樣子,真像害了相思病。說,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不告訴你。”
譽王微愣,平日裏打趣他,不是被罵就是被無視,今日這是……難道真被他猜中了?
譽王眼珠亂轉,推開身邊一個擋住他視線的婢女,笑道:“讓我說中了?”
呂均之回過神兒來,道:“別總說這些,管耀的事兒聽說了沒。”
譽王嘴角微翹,原本嬉笑的表情頓時收斂,上位者的氣質隱隱散發,他雖沒有說話,可表情分明是知道的樣子。
“不急,咱們先用早膳。”譽王說道。
整個用早膳的時間,呂均之顯得有些心緒不寧。譽王更加驚訝,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什麼事,能讓泰山崩於前依舊神色平靜的表哥如此。
他雖然調笑兒女之情,卻還真沒往那裏想。
等下人們退去,他這才忍不住問了起來,“說吧,怎麼一大早就來了。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呂均之神色淡淡的,眼珠掃了一眼沒說話。
譽王頓時就無奈了,“難道和管耀有關?”譽王輕咳一聲,“我也是昨日夜裏才知道的。下毒的人還沒查出來,這一宿過去了也不知錦衣衛那邊問出什麼來沒有。”
此時此刻,呂均之終於冷靜下來。他有些過了,管耀住在她哪裏,未必會有什麼事。就算有什麼事,有自己在,還能牽扯到她身上嗎?至於想要謀害管耀的人,一招沒成,再想動手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裏,畢竟是京城。
“這件事,你不要去問。”呂均之緩過來,說道。
譽王臉上重新露出嬉笑的模樣,“這才是我認識的表哥啊。”早晨剛一見,就能看出他的心神不寧,這會兒倒像是琢磨過來了。
“這麼明顯嗎?”呂均之一愣。
“難不成……”譽王伸頭看他,“真是相思?那我可要趕緊告訴太後和母後才行!榆木疙瘩終於開竅了。”
呂均之淡淡地看著他。
譽王連忙擺手,“好了好了,我不說。真是怕了你了。說說吧,到底喜歡上哪家的姑娘了。”
“還沒到時候。”他想起宋青婷來,不由微笑,然後深深歎了一口氣。此時,太後定然不會同意的。太後和皇後都盼望著他找個名望家族的大家閨秀呢。
呂太後,呂皇後,都是姓呂。呂太後是呂皇後的親姑姑,可見呂府的能量如何。大概因為太後皇後都出自呂家,呂家子弟並沒有為官之人,尤其是到了呂均之這一代。呂均之自由聰慧,能文能武,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卻在長大後喜歡上經商,不顧眾人的阻攔。
他在外間行走,用的是遠親的身份。其實哪裏是遠親,可是呂家下一代當家人。
也隻有這樣,他才可自在行走宮中,常去探望太後,也能和譽王關係親近,不用避嫌。
說起來也有趣,這樣的關係,避嫌若是能避清,豈不可笑!
譽王走上前去,捶了他一下,“連我也瞞著?”然後醒過神兒來,“你該不會看上青樓的哪個清倌兒吧?”
呂均之眼刀直接掃過去。
“哈哈,我錯了。”譽王重新坐下,“難不成……身份上有些困難?”
見他不說話,表情種種,譽王知道自己猜對了,眉頭不自覺皺起來,“表哥……”
呂均之顯然知道他要說什麼,擺了擺手,“我自己心裏有數。”
“表哥,你……”譽王還想勸說一句,“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可以納了做妾,留在身邊就是,可不能有旁的想法!”
呂均之好笑地看著他,“你忘了?我們呂家可是沒有妾室一說的。”
譽王僵住,呂氏兒郎世世代代都是癡情子,喜歡的女子便會娶進門,從一而終。祖母和母後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可……”譽王今日的欲言又止,比一整年的都多,“你經商棄官,已經……若是再娶個平民女子……”難道要讓呂府從世族的位子上滑下去?不論祖母還是母後,甚至是舅舅,都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