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凝笑容依舊溫婉，仿佛看不到她的窘迫，“姑娘這邊請。”
人還在木橋上，距離涼亭有些距離，大約十多步的距離時，她瞧見呂均之突然動了動身子，向她這邊看過來。
他依舊半躺著，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坐起來，胸口的衣裳滑下來得更多。
這時候，香凝已經掀開了紗帳，請她進去。
宋青婷不自然地別開視線，盯著池塘邊一朵尚未來得及綻放的淡粉色蓮花。
呂均之這才低頭看了一眼，口中傳來幾聲悶笑，有點壞，有點狡猾。
等她轉回頭來，他已經整理過衣衫，不過還是懶散地半倚著木榻。
“喝什麼茶？”呂均之問道，“花茶、綠茶、紅茶？”
他的語調有些調皮，她略微窘迫，“都可以。”
呂均之對著香凝揮了揮手，香凝行禮告退，還順便拉住了花濃的手。不等她說什麼，花濃那個沒心沒肺的已經跟人走了。
孤單寡女，獨處總歸不好……
她如此想著，就見呂均之已經倒了茶，“還溫著，你嚐嚐。”
呂均之斟完茶，掏了一下耳朵，“書信拿走了？”
“嗯。”她點頭，喝了一杯茶，才覺得沒那麼別扭了，“剛才的話才說到一半，我想開個點心鋪子，你了解京城，覺得是否可行？”
“點心鋪子啊……桂花齋、雅酥坊，是京城有名的兩家店，尤其雅酥坊乃是百年老字號，根基很穩。桂花齋也開了十來年。除了這兩家外，小店小鋪也會有不少，總體而言十來個是有的。”
她點點頭，在這之前她也有一些了解，但是除了粥品，她能拿得出手的吃食就剩下點心了。因為家裏不算寬裕，母親凡事都節省，她和母親一起研究出了不少吃食，尤其是各種點心，能用便宜的材料做出美味的糕點來。
兩人這一商量，很快就過了一個時辰。
最終，宋青婷決定下來，開糕點鋪子！
其實，一開始她就有這個打算，這是因為謹慎的緣故才想要和他聊一聊。
“除了開店，其實你還有另外的選擇。”呂均之如何不知，她是因為診金上愁，等她詢問後，接著道：“我們一起做生意。”
她一聽，就知道他這是想要幫她。
“不必了。”她沒有這個打算，她說過要靠自己，隻有這樣她心裏才踏實，才安穩。就算知道呂均之會賺錢能賺錢，甚至有財神爺的稱號，她還是覺得不如自己來得好。
雖然早就知道她會拒絕，呂均之還是有點失望，不過轉念他就拋開這件事，而是想要問一問她另一件事。
這句話，他準備了好久，這時候氣氛正好。
話到嘴邊，他又停了。總覺得，她依然會拒絕。
“青婷，我正好有個鋪子要賣。”
他話音一落，宋青婷就想起了他賣給她房子，還要賣給她馬車的時候。
“你什麼都賣，有不賣的嗎？”她輕輕地笑。
“有啊。”他直視她的眼睛，有光閃動，“心。”
她心裏咯噔一下，抬起頭恰好看見他認真且閃動著別樣光彩的眼睛，下意識就要躲開，卻被他的一聲突兀的“別動”牽引住了。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凝固了，呼吸都顯得格外艱難。
不知過了多久，應該很短，卻又感覺很長，呂均之首先移開了目光，恢複了之前懶散的模樣，雙手枕在腦後道：“不止不能賣，也沒法賣。”他的心，他自己都管不了了。
此時此刻，宋青婷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剛才那一瞬間的四目相對仿佛是錯覺。
呂均之的情意，她有點明白，卻不敢確定。而且現在的她，可沒有談情說愛的打算。
“賣給我可以，該是什麼價格，就是什麼價格，可不能給我算便宜。”她呼口氣說道。
“你這個女子！”呂均之揉著頭，“別人都求著便宜，你卻不要便宜。”
她笑了一下，道：“隔壁的宅子我打算賣掉，你要收回去嗎？原價再賣給你如何？”
呂均之目光淡淡地掃過來，看不出喜怒了，“因為那道月亮門嗎？”
“不是。”她解釋了一句，“光診金就花去了五千兩，我現在一窮二白，連開店的本錢都沒有，隻有把這件院子賣掉了。到時候找個大點的地方，前麵做生意，後麵住人。”
呂均之定定地看著她，眼前的她，和當日賣書的女子重合到了一起。她果然沒變，還是這個樣子。別人家天大的事情，需要全家商議好久的事情，她自己平平靜靜就定下來。
他端起茶杯，也不管裏麵的茶早就涼了，“我可以賣回來，租給你住如何？”他不希望她太辛苦。好不容易有了落腳的地方，她這就要賣出去。就算鋪子再大，一群人擠在一起也住不好，前前後後亂糟糟的，怎麼可能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