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頭伸出馬車,用手去接那紛揚的雪花,雪花飄飄落落。道路泥濘,但馬車卻平平穩穩。這是我第一次坐馬車,我很興奮的四處張望,觀察著從被賣過後就沒看的世界,心裏想象著今後的生活。而那個人麵對著我坐下,悠閑的品茗。自買下我後他沒在沒和我說過一句話,隻是似笑非笑的望著我,像是看著一場宏大表演一樣看著我那幼稚的舉動。
“薆”他望著我喚道。
“薆?”我指著我自己,盯著他。他的目光灼灼,像焰。但我明白,這個薆定不是小時是阿媽對阿爹的愛,不是那種說不清的,暖暖的東西。
“對,薆,你就叫薆,像雜草一樣。”他輕吹著茶,從杯中不停地有白煙冒出。襯得那人的臉龐朦朧迷幻,看不清表情。語調平平,沒有之前守籠人凶惡咒罵的刺耳聲,沒有小時候阿婆唱的老老的歌聲親切。像是在對著自己講話,那種冷漠,沒來由的讓人發冷。
我並不對這個稱呼抵觸,我本無名。小時父母雙親還在時,也不曾取過。阿公總說,小娃娃難養咯,叫個賤名,賤生賤養,養得活。所以都是苟妞苟妞的叫著。從來也沒嫌棄過,直到族中人全部被殺,我僥幸逃過一劫,被賣為奴隸後也不曾有過名字。我因此對自己擁有名字感到歡喜,似乎有些奇妙的感覺縈繞心頭,當然也有些愕然,自己的第一個美麗的字眼竟來自那個人。
我用食指指向那人,那人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隨意將我的手拍下,手上吃痛,我輕哼一聲,垂下了眼簾。他用衣服擦了擦手,好像剛才觸碰了穢物一樣。我心裏有些失落,他買下了我,就是我的主子,但剛剛買時的戲謔和曖昧就像是從未發生過那樣,這般厭惡。他用和剛剛一樣清冷甚至帶些凜冽的語氣道:“楚胤,不要用手指著我,那樣的人活不久。”語氣平淡中更有些殺伐的味道。我軟弱的點頭,心中卻低唸著楚胤這兩個字。原來他叫楚胤,真好聽。我有些泄氣的想著,這兩個我無法叫出聲,隻因我與他的天差地別,我隻能叫他主人。
“主公,塔州府首府邰大人求見。”馬車外一個低沉雄渾男聲響起。我被聲音驚得一顫,忍不住回頭看楚胤,看見他把玩著茶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心下吐了吐舌,覺得自己在他麵前丟了臉,暗罵那道聲音的主人。
“回他,如果是關於那件事。”隨即他輕蔑勾唇,手指摩擦著杯口,似笑非笑。
“那就讓他回去,我的決定不會更改。”他輕道。他又饒有興趣的看向我,輕掛我的臉,在我耳旁和氣,看見我耳根都紅了以後,又收斂了麵容的玩味,說道。“況且我又發現了那麼有趣的東西,怎麼能讓那群人搗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