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得道高僧,做不來不含七情六欲的事情。即便是萬能的佛,也有動容的時候。拈花一笑,定是有所心動,才會有此結果。
白雲悠悠,閑適安然,當然是好,但世間百態,大多為俗人,找個半日閑偷偷便好,哪裏來的這麼多閑情雅致?
她卻不以為然,放下筆,使勁的吹了吹上麵未幹的墨跡,拿給他欣賞,眼睛一眨一眨,語氣中不乏期待和驕傲,“怎麼樣?好看嗎?”
多年不曾拿毛筆,如今寫來,手感好像也還不錯!筆鋒運行得恰到好處,字跡幹淨整潔,絲毫未顯出潦草!
“好看!”男人勾唇一笑,毫不掩飾自己的讚美,但是僅僅隻看了一眼,又低頭專注與自己手中的東西。
顏柯自認為得了個沒趣,撇了撇嘴,暗自責怪男人不懂風情,誇人的時候難道都不會說點別的嗎?虧她還那麼興致勃勃,想和他比肩同立呢!
時間一晃而過,顏柯拿著毛筆在紙上隨手畫著畫,卻沒有注意到他低醇的聲音帶著些許遲緩響了起來,“其實,我想說的是這個!”
她那失望的神色,怎麼可能逃得過他的法眼呢?不忍見她露出失望,隻能剖心剖肺了。可這麼說著,她的頭卻還沒有抬起來,又微覺得有些......丟臉!
會做這麼事情的,一點都不像他!
“嗯?”
顏柯忙中抽空,看了一眼,這一眼下了一大跳,那紙上赫然林立的是一句最普通不過的詩句,“縱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龍飛鳳舞的大字,鐵畫銀鉤,明明是纏綿悱惻、哀怨不絕的詩句,給看者的感覺卻是氣勢磅礴,不僅僅是悔恨,不僅僅是了悟,還是勢在必得的姿態!
“這才是我想要說的話!”
顏柯仍在呆愣中,他卻已經放下筆,走了出去。若是她有心,定能發現人走出的時,是捏著拳頭,唇角含笑,俊臉微赧的.......
她沒有發現,因為她現在已經被那短短的二十個字吸引了全部的目光,他這是想告訴她說他後悔了嗎?可是,他為什麼又要後悔?他真的沒這個必要啊!
縱裏尋她,驀然回首,多少人的年少都是這麼度過的,惶惶半生,最終才發現想找的就在身邊。追悔有時隻是浪費光陰,唯獨能做的的把握現在!
顏柯的心思被這一句話攪得天翻地覆,再無心思做其他,出去時,他正在沙發上打電話,看到她出來了,招了招手讓她坐過去,她乖乖的坐下,聽到他簡短的結束對話。
“嗯!那張叔,這事就麻煩您了啊!”
“......”
“嗯,一定一定!改天晚輩一定請您喝一杯茶!”
“好!那再見!”
他恭敬的態度讓人覺得奇怪,他有什麼事情要拜托別人?見他掛上電話,隨手拿起桌上的葡萄往嘴裏放,問道:“給誰打電話呢?”
顧掣峰笑笑,拉著她的手,眼神閃了閃,答道:“沒事,就找一個叔叔,讓他點小幫忙。”
明顯看得出來他在敷衍,顏柯也不想追問,隻當是他公司的事情,他說過要她相信她,她這兩天確實什麼都沒問。
顏柯安靜的靠到他的肩頭,一邊吃著葡萄,一邊發著呆,顧掣峰用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扒拉著她柔順的頭發,神色晦暗難明,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
客廳裏有些安靜,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掣峰忽然捏了捏拉著她的手,輕聲道:“小柯,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相信我,好不好?”
顏柯眼皮一跳,輕鬆的氣氛有些沉重起來,直覺他瞞了她一些事情,而且還是不好的事情!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現,拿了一顆葡萄往他的嘴裏送,嬌笑著蹭著他的下巴,抬頭看他。
胡亂的開著玩笑,“那就要看看什麼事情了?萬一你要結婚了,送我一張請柬,請我去喝喜酒,難道我還要繼續相信你?你應該知道我從來不是那麼大度的人!”
她說著,沒心沒肺的低下頭去剝葡萄皮,手卻微微有些僵硬。
顧掣峰目光一沉,眉頭一皺,手中一縮,她的手瞬間被禁錮在他的大掌裏麵動彈不得,葡萄剝不成了,手還有點疼!那疼順著血液有些往心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