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勉強扯出一絲笑,“你來了啊!”又看他還帶著手術帽,明知故問道:“剛做完手術嗎?”
她笑,他也跟著笑,心卻很疼,這個傻丫頭,終究還是喜歡自欺欺人!
“嗯!”他點頭應下,揉了揉她被風微微吹亂的發,伸了個懶腰,口裏抱怨道:“是啊!都快累死我了!腰酸背疼的,快幫我捶捶!”
季子棋使勁的拍打著自己的背,忙拉了顏柯坐到遮陽傘下,靠到顏柯的肩膀上,隨意又隨性,仿佛不知道她正傷心。
耍賴的孩子氣讓顏柯哭笑不得,也為他辛苦而心疼,真的伸出手幫他捶了好幾下。一下一下,力道不輕不重,令人不由得感到舒服,有種昏昏欲睡的狀態。
季子棋心口緊得發疼,她越是這樣平靜,他就越摸不著底,不知道該怎麼打破她臉上的平靜。他總是很難逼她就範的!他寧願她歇斯底裏的哭一哭!
顏柯再次開口的時候,隻聽到朦朦朧朧的聲音,似乎是卡在喉嚨裏的“嗯嗯”聲,轉頭,才發現他已經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熟了。
母親的手術一定很艱難吧?不然,他怎麼會睡得那麼熟?
天上幾縷白色的雲彩漂浮,明晃晃的太陽光映射在遮陽棚外的水泥地上閃閃發亮,反射進她的眼睛時,竟帶來了刺痛。
眼睛不適的一閉,竟有濕熱的液體從眼角滑落,又猛然記起什麼,忙擦掉臉上的痕跡!
不!
不能哭!
她決不能哭!
哭就代表媽媽再也好不了了!
哭就代表隻剩下了絕望!
所以,我不哭!我要媽媽健健康康的!
遺落的晶瑩順著她的嘴角落下,在她動手之前,早已落到了“沉睡”著的季子棋臉上,他緊緊地屏住呼吸,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樣,無法呼吸。放在身下的手,緊了又緊,她濃重的鼻音,倔強的模樣讓他難以放下心來。
為什麼?
為什麼他都睡著了,她還是不願意哭一場?
寧願憋在心底,獨自忍受那份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季子棋終於醒了過來,隨意的伸著懶腰,仿佛察覺不到顏柯的難過,笑道:“嗯!睡得真舒服!”
“很累嗎?”
“當然啊!”季子棋麵不改色的答道:“你以為當醫生是件輕鬆的活呢?”又問道:“哎!幾點鍾了?”
說著自己看了一下手表,嘀咕道:“原來快兩點了啊!”
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歎了口氣,無奈道:“哎!看來我又得下去拚死拚活了!”
顏柯笑笑,“行了,有活幹就不錯了!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找不到工作嗎?那麼好的一份工作,你還抱怨什麼?”
她的情緒依舊低落,暗色在眼中一閃而過,他問道:“怎麼?要跟我一起下去嗎?”
“不了!我再待一會兒吧!你先忙吧!”
季子棋也不勉強,隻道:“那好吧!我先下去,這裏太熱了,你也別呆太久!”
“嗯!”
季子棋轉身離開,顏柯再一次將自己蜷縮起來,臉上的笑意全部消散,炎熱的溫度包圍著她,她卻隻感到寒冷從心底一點點冒出,正侵蝕著她的靈魂......
回到辦公室,季子棋哪有功夫看病例,滿腦子那個失魂落魄的身影,心狠狠的痛著,苦澀在心口蔓延,卻終究無奈。
一團火在心中不斷的燃燒,猛然掄起拳頭狠狠地砸向桌麵,一聲巨響發出,桌上的文件和彈跳起來,有的甚至散落在地。
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來回躲著步子,心裏的煩躁卻還是無法壓抑下來,突然抓起桌上的電話,隨手撥了一個號碼,惡聲惡氣的吼道:“我不管你現在在哪?你最好快點來醫院,小柯剛剛知道了伯母生病的事情,現在在樓頂,你馬上過來找她!否則,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饒不了你!”
一通電話吼得顧掣峰莫名其妙,眉頭猛然皺緊,心髒一陣緊縮,他來不及細想季子棋為什麼會打電話給他,腳步已經不受控製的跑了出去。
小李見他臉色僵硬兒冷凝,忍不住開口,“總裁——”
話未完,人已消失在門口。
此時的顧掣峰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快點找到她!所有的憤怒和失望都在聽到她的消息後煙消雲散!隻要,她能出現,他可以既往不咎!
手指使勁的按著按鍵,電梯門卻跟他作對一般,久久未開。旁邊經過的員工初次見到大老板慌張到失態,紛紛投去好奇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