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九朔,你停手,不許殺他。”
方九朔的胸膛燒了一團火,燒的他眼睛的赤成了紅,而那從天而降的紅衣女子卻比他的眼眸更紅,月光浸濕了她的紅衣,仿佛可以滴出了瑰麗的血來,可她搖搖欲墜的臉龐卻是白的像冰,可以冷卻一切,四麵的風呼呼的刮著,他手中的銀龍狂哮著,朝著的那個方向,正是她墜落的方向,她就擋在那一紫一白的身前,他恢複了清明,將手中的劍朝著銀龍揮斷過去,若是他錯殺了她,那他就真的萬劫不複。
四周長滿了狂風,銀白的劍光,夜離影下意識的袖手擋住了滿目的白光,耳邊響起了啪啪響聲。
原是習毅就勢砍了無數的杜英樹枝丟擋過去,被方九朔的劍盡數碎斷,夜離影睜大了眼睛,人已經被不知何時走進的方九朔抱著移動了數步,側目間,一旁習毅的劍毫不留情的砍向了方才乘勢扯著慕容傾雪躲開方九朔招式的慕容傾煜,慕容傾煜倒是沒有料到,被迫鬆開慕容傾雪,避了這一劍,卻不得不與習毅纏鬥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兒,你為什麼不在桃花林等我,你若有事,我該如何。”方九朔緊緊抱著她問。
夜離影低了頭,急急的喘息起來,雙手不由捂住了腹部,方才的劍氣過於劇烈,震開了她的傷口,方九朔有所察覺,鎖了眉,“傷口裂了,我帶你走。”
他牽她的手,要帶她離開,可她卻不動,像是從這滿地的落葉經絡中生出了一根藤,方九朔輕聲喚她小離,她抬了頭,眼眸卻望了向軟在一處的慕容傾雪,她纖削的手在他手中顫抖著變得涼如冰,方九朔的血幾乎在刹那間被她剝落了熱度,他明白了她的心思,心中一震,猛地雙手抱住夜離影的頭,叫她對著自己的眼睛,重重的喊了聲‘夜離影!’
她幾乎聽見了方九朔胸膛震動的聲音,他熟悉的氣息就撫在發絲,本該是溫柔的,可這一刻,她卻感覺不到了,她恍恍看他,嘴唇微動,“慕容傾雪要是死了,我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方九朔看著她的眼眸瞬間縮小,“我沒想過殺他。”
“可是你這樣做了,你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夜離影掙紮著要推開他的懷抱,大叫道,“方九朔,是你父親殺了我師父!”
“夜離影!”她不住的打他,十指染滿了鮮血,方九朔捉住她的手,狠狠抱牢了她,“不要動氣,我帶你走,離開這裏,你流了很多的血。”
“方九朔,你還當我是傻子,我哪都不去,我就是死了也哪都不去,我要你親口告訴我,我要聽你親口說……”她望著慕容傾煜的方向,“他說的不是真的。”
“我不會說的。”方九朔箍緊了她,她的身體冷的像是冰塊,他卻固執的想要溫暖她,他手掌的力道從未有過的大,幾乎要將她鑲入自己的血肉,可是,他卻聽見自己血肉斷裂的聲音……
她掌心裏藏著的銀針狠狠的紮在他的身體,她顫著聲音,冷冽道,“方九朔,你不想說,就滾開,你不想說,自然會有人想說,你,滾開!”
“不要逼我,我不會說的。”他吃了痛卻不願意放開,她卻硬要離開,方九朔一直知道,他的小離,是長了毒刺的藤蔓,他是她的大樹,愛則愛,恨則恨,她愛他,便可以為他開滿妖冶的紅花,她恨他,便可以用那滿身的刺, 無情的刺傷他……
“逼你,誰逼你,又是誰在逼我……方九朔,我早該知道了。”
她手中的針盡數崩落,眼淚如決堤的水,從眼眶了跌出,她了解他,所以她恨他,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方九朔了,他的動作,他的眼神,他不肯說,因為他知道他說的話的後果,是真的,都是真的。
夜離影,你是傻子,這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她渾身難受,他抱著她很緊,她更加難受,他像是火,她是十分渴望那溫暖的,她是孤兒,沒人疼,沒人愛,小時候,她膽小,一個人的夜晚,暴雨打雷,她很害怕,那時候師父待她好,會將年幼的她抱在懷裏睡覺,可是,她長成了大姑娘,師父就再也有抱過她,可是,她也知道就算師父真的抱她,也不會像方九朔這樣抱她,根本就不一樣,後來,她遇見了方九朔,這個男人和師父一樣很溫暖,除了師父以外,再也沒有誰給她溫暖了,她貪念這份溫暖,她將自己給了他,完完全全的,可是她忘了她自己是一塊冰,根本就不可能和火在一起,她想要靠近,想要抓牢,卻原來隻能燙傷了手,燙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然後,在痛苦和絕望中死掉,了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