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焚身之苦(1 / 2)

他說了並且就停住了,幽幽的望著她,她也就幽幽的望著他,漸漸的瞪大了眼睛,直到這種深情的兩兩相望叫她的眼睛都酸了,方九朔撲哧笑出聲,搖搖頭道,“並且他一定希望你遇見一位睿智的好夫婿,至少不能比我這個管了十來個城的腦袋瓜子差……”

他說完了了這話,等著她的反駁,卻發現她默默的小聲的叫他的名字,他低頭時候,才發現這個小傻子居然睡著了。

窗外的蒸蒸雲霞的桃花林,緋色波浪從遠處緩緩推近,含著清新水汽的味道隨風沁入他的鼻,是絲絲的甜,可他的咽喉、他的口卻殘留著藥汁芥草微微的苦澀味道,這一刻,他是中了魔障,倒不知心中該是苦還是甜……

他的雙臂緊緊的圈她在懷中,苦澀的嘴唇印在她冰雪白的額頭,隻想留下他的溫度,他的氣息,他的痕跡……

良久之後,他的心猝然燥熱起來,有一股紊亂的氣在身體裏灼燒,他僵硬著將她放平在床上,掖好了被子,再抬頭的時候,眸子已經染成了血色,他起身走了出去,極快的走到桃花深處,那碧色的泉水漫過他血色的眸光,帶著誘惑的魔力,他像是掉了魂魄一般一步一步走進水中,等到夜半風靜,他濕漉漉的上了岸,飛身倚在最近的一棵桃花樹上,拿出自己的玉笛,抵在唇邊,紛紛桃花雨中,那冰寒的闋歌寥寥蕩開……

夜離影冷的醒來時候,身側是空蕩蕩的,屋中的氣息也是空蕩蕩的,她喚了幾聲方九朔,沒有人應答,屋中的火堆熄掉了,冷風呼呼的吹著,朦朧的暗夜中,她蹙了眉頭,唯一的光源是那一張四方小桌上,擺著的一隻葫蘆瓢,閃著幽幽的光芒,她撐著起身去看,原是裏頭裝著幾隻泉池裏的胖嘟嘟發光可愛小魚,她笑了下,端著那葫蘆瓢將它擺在床頭,指頭戳了戳那小魚,“你是去找吃的了,還是去找出口了,狐狸,方九朔,不告訴你是怕你傷了自尊,我躺著這就可以辨了風向找到出口,你信麼?”

她不雅的打了個哈切,全身的骨頭都是酸痛的,又爬到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到底他離開了多久,自己又沉睡了多久,一天,兩天……夜離影腹部絞痛著有些饑餓難耐,葫蘆瓢裏養著魚的水,那本該是滿滿齊了頸口的水,現如今居然也隻剩了一半,還有屋外的桃花瓣兒卷殘了滿滿的一地,鋪了一片綺麗的緋色地毯……一切的一切提醒著她,沒有人來,已經很久了……

夜離影的發絲在冷風中肆意淩亂,她的蒼白的手本能的抓住身下的虎毛,融融軟軟的毛,明明是溫軟的,可她卻再也感覺不到了,她的心像是被什麼壓住了,那是比石頭更沉的重量,壓得她喘息困難,卻有一個聲音來自石頭狠狠壓著的隱晦深處,試圖砸碎石頭,朝著她說什麼,她不想知道那是什麼,真的不想知道……

方九朔……你離開我了?可是,你到底去了哪裏?

她猛地掀開虎皮被子,那冷冽的動作驚起了滿地的緋色桃花飛出來窗外。

***

夜色如墨,盞盞琉璃燈,斑駁虛無光,照著那朱紅大門口,長廊亭台各處,寂靜如墳,唯有那進進出出的一輛輛水車,是慕容王爺替慕容世子找來的運載天池泉水的水車,撕扯著巨大的車軲轆一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車子行過院子凹凸不平的石子路時,狠狠的顛簸了,拉的有些吃力,拉車的男人費力的前進著,心裏惦記著昏暗燈下作著針線活的等著自己的老婆,不由散了心思,車子傾斜著散落了什麼,他沒有回頭,隻當是水痕,卻不知那是一個藏身車桶中的紅衣女子。

夜離影抬眼望了那人遠去,撥了滴水的發絲在耳後,踩著細長的水痕剛剛走了幾步,身後傳來驚喜的娃娃音,她即刻僵住了,回頭處,隻見那碧色的一團朝自己奔了過來,她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卻本能的蹲下抱住了來人。

“娘親,阿尤好想你,你怎麼去了這樣久,娘親你是不要我了,嗚嗚……真的不要了麼?”阿尤扯著嗓子,一手摸著水汪汪的眼睛,一手扯著她濕漉漉的袍角,怕她再次跑掉。

斷崖的一幕幕從她腦海中劃過,她沒有講話,隻將他上下打量,確定了沒事,輕笑道,“阿尤你這麼晚了還沒睡麼?”

“阿尤在等娘親啊,阿尤每天都在等娘親啊,娘親,是真的麼?是真的麼?你真的不要阿尤和阿爹了麼?……”阿尤包著眼淚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