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方才的事情?你問我救你是不是因為你長得想我的正妃?我說了是。”
夜離影愣了下,笑了,“那有什麼可道歉的呢?”
慕雪滯住了,對了,他為什麼朝她道歉,是因為他害怕她知道自己救她隻是因為她張的像自己的妃子,她作了別人的替身,他怕她會生氣,可她居然一點都不生氣,她不生氣,就應該不會離開的,他不想她離開……
“你該道歉的人應該是阿尤罷。”夜離影說,“其實,你把阿尤一個人丟在你父親那裏那麼久,他很難過的。”
“我知道。”他說。
“你知道,” 夜離影吃了驚,“那麼為什麼你還把他丟在你父親那裏?”
他不答,默了一會兒,問她,“阿離,你還記得我同你說過的,我為什麼要找你假扮我的寵妾麼?”
她側眸看他,他雪白的袍袖上,腳上蹬著的靴子上,都用銀線繡著鏤空的蘭芝花紋,桌上的燭火忽而亮了起來,照亮那根根銀線,化作萬千繩索縛著他的手腳,耀眼的她眼疼,她說,“你說的,是因為你有一個癡念。”……你還說了,我幫你了了心願,你便可以了無牽掛的離去,此時此刻,夜離影無比清晰的認識到他居然是一個將死之人。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那是什麼?”他笑了下,學著她那的可愛模樣,道,“今天天時地利人和的,不然就讓我告訴你罷,隻是……你想不想知道?”……想不想知道一切呢?若是不想,他,其實他寧願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是因為阿尤。”他說的,他有所不舍,不能放棄,可是,他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圖的不是愛情,沒有什麼名利財富,隻能是親情了。
他立在房間的中央,若不是地上鋪著纓織暖絮的毯子,踩上去柔軟如雲,若不是四邊籠著白霧,所有的陳設琉璃不清,他一定還以為自己還在空曠的大堂中,立在冰硬的漢白玉地麵上,聽著自己父親那壓製著痛楚和憤怒的蒼老的聲音,回蕩著耳邊,“傾雪,這才是你將阿尤一直放在我身邊的原因吧,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是因為你正妃為了生他難產而死,所以你不願意見他,我便由著你,可是……其實你根本是想要保護他,你知道他在我身邊會比在你身邊安全……”
父親坐在一張太師椅上,他想要端起手邊的一杯熱茶,可是忘了自己的身軀一直氣的在顫抖,那滾燙的茶傾在他手背,在他手背冒起了白煙,然後,他忽然一手軒掉了那杯子,震怒的聲音壓過那杯子落地粉碎的磁呲聲,“你好啊你,這麼多年了,你居然一直都不告訴我,你幫他做什麼,他就是個逆子……要不是他要殺我,要不是我發現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下去啊!”……
乎是站的久了,慕雪有些累了,便倚在冰絲雪錦的圓桌的桌沿上,那桌沿冰硬著抵著他的脊背,像是一個錐子,戳中他最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