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阿錦,果真是十分小氣的,一點也不大方,從來都不會將他朝外推,從來都不會將他讓給別人……
心口猛然一悸,他晃了下,剔透無血的手掌扶住身側的橫欄,身子有些冷僵,他適才發現自己方才走的太匆忙,忘了穿風衣,耳邊有卑怯的下人在說話,他闔住雙目,微喘不答,身後驀然一暖,睜眼的瞬間,那一抹豔紅色如烈烈火焰燃燒。
“你說你這樣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麼,存心叫我擔心……”夜離影蹙著眉毛看他,他嘴角卻掬出了一抹笑,她立馬抬起那水汪汪的眼睛瞪他,似怒似嗔,婉轉低語道,“笑什麼笑,快去快回,我一個人睡不著。”
他微微頷首,扶了下她的手,她沒有閃,孤月懸在蒼穹,那是從紅塵之外,剝落過來的光,看似是一個小小的圓圈,卻將他的身軀圈住,仿佛一個縛住他腳步的魔咒,有莫名的無限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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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離影莫約有好幾日,白日裏沒有見過慕容傾雪了,自打那晚他去了側妃處以後,她真真的覺得奇怪,莫不是他還在生氣?
其實,他是有生氣的理由的,怎麼說自己都是假扮的他的寵妾,既然是寵妾,豈有不爭寵之理,那夜那麗妃三更半夜的搶了自己的枕邊人,作為一個正常的寵妾,怎麼不得大吼大叫、痛哭流涕、哭天搶地的攔著,哪有自己那樣豁達的,是自己一時太過疏忽了,忘了自己的本分,真是不夠敬業。
然則,她明明有亡羊補牢啊,那一句嗔怒,那一汪眼淚,可是十足的逼真。
碧綠的池水,波瀾微微而動,她立在池邊,隨意望了望水中自己的臉,不由一驚,蒼天,她那標準的瓜子臉,何時變得圓圓的西瓜臉了,著實是太久沒有活動過了,整天隻知道吃睡的富貴日子,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富貴病?
身後有人哼了一聲,清朗的聲音,隨風散了,是許久不見的習毅。
她回頭看他,他正上下盯著自己看,她便道,“其實,我隻是想照照鏡子,不是想投湖。”
習毅淡淡的不友好的撇了她,冷道,“誰說,我以為你要投湖了。”
夜離影朝他點了點頭,詫然,“難不成你以為我要捕魚?”看他顏色一青,她又道,“你是忽而發現水煮魚的妙處,喜歡上吃水煮魚了麼?”
習毅臉色更青,轉身要走。
“你見過你家世子麼?這幾天他去哪裏?”她笑罷,隨問。
習毅頓足,扭頭看他,此女子正緩緩的轉過纖長的身子,手中赫然端著個桃木托盤,中間擺著一隻白花琺琅的湯盅,疑道,“你給世子送湯?”
“習武之人,果真眼力勁甚好。”她道。